铁骑如潮涌地平,孤城幽冥相对峙。
黑云摧城杀气凝,血咒遥感应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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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平线在颤抖。
先是细密的黑点。然后连成黑线。最后,化作一片吞噬天地的潮水。
突厥万骑,来了。
马蹄声如同闷雷,从远方滚滚而来。起初低沉,越来越响,最后震得人耳膜发疼,连脚下的大地都在微微震动。
轰隆隆……
轰隆隆……
黑色的潮水漫过枯黄的草场。无数马蹄翻飞,带起漫天尘土,像给这支死亡大军蒙上了一层黄色的沙幕。
刀锋的反光,在昏黄的日光下,连成一片冰冷的星海。
罗成勒马,停在古战场边缘的一处高坡上。
身后,十八骑无声肃立。
他的目光,穿透鬼面,投向那片无边无际的敌军。
太多了。
放眼望去,直到视线的尽头,都是涌动的人头,都是闪烁的刀光。军队行进扬起的尘土,几乎要遮蔽半片天空。一股混杂着汗味、皮革味和马粪味的浓重气息,顺着风扑面而来,带着生命的躁动与野蛮的力量。
绝望。
如同冰冷的河水,瞬间淹没了罗成的心脏。
一个人,面对这样的洪流,算什么?
十八个怪物,面对这样的洪流,又算什么?
螳臂当车。
他右臂的血线,灼痛感骤然加剧!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骨头上!那不再是渴望,而是一种近乎狂暴的兴奋!仿佛沉睡的凶兽,终于看到了期待已久的血食!
他身后的十八骑,产生了明显的骚动。
眼中猩红的光芒以前所未有的频率疯狂闪烁!他们座下的玄甲战马,不安地踏着蹄子,喷出带着黑色煞气的鼻息。低沉的、压抑的咆哮声,从好几个骑士的面甲下传出。
他们闻到了。
闻到前方那庞大、鲜活、充满生命力的……“祭品”的气息。
罗成死死攥紧缰绳,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他必须用尽全部的意志,才能压制住自己心底那股随之升起的、想要不顾一切冲下去砍杀的暴戾冲动。
这不是他的意志。
这是血咒的意志。
他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分析。
敌军阵型厚重,前军是轻骑兵,挥舞着弯刀,发出野性的呼哨。中军簇拥着巨大的狼旗,应该是主力。后军影影绰绰,似乎还有步兵和辎重。
而在那面最大的狼旗下方,他看到了一个特殊的身影。
身披暗红色的骨甲,头戴插满羽毛的诡异头冠,手中握着一柄白骨法杖。
格尔泰。
那个突厥大祭司。
他似乎也感受到了什么,抬头望向罗成所在的方向。距离太远,看不清表情,但罗成能感觉到,一道阴冷、审视的目光,跨越战场,落在了自己身上。
不,是落在了他身后的十八骑身上。
格尔泰举起白骨法杖,开始吟唱。古怪的、拗口的音节,即使隔着这么远,也隐隐传来,带着一种扰乱心神的力量。
他身旁的几名同样装扮的随从祭司,也同时举起了法器。
一股无形的、带着血腥味的能量波动,以他们为中心扩散开来。
罗成瞳孔一缩。
他看到,一道肉眼几乎难以察觉的、淡红色的光膜,如同一个倒扣的巨碗,缓缓笼罩向突厥前军的数千骑兵!
被光膜笼罩的突厥骑兵,眼睛瞬间变得赤红,呼吸更加粗重,肌肉似乎都膨胀了一圈,发出不似人声的嘶吼,变得更加狂躁,更加悍不畏死。
嗜血术?还是某种狂暴加持?
与此同时,罗成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后十八骑的躁动,被这股力量刺激得更加剧烈!他们眼中的猩红几乎要溢出面甲!燕九甚至已经将腰间的长刀,拔出了一半!冰冷的刀锋,渴望着饮血。
格尔泰的巫术,不仅能强化己方,似乎……也对幽冥性质的力量,有着极强的刺激和吸引作用!
他想把十八骑,变成只知杀戮、彻底失控的野兽!
“稳住!”
罗成低吼一声,声音透过鬼面,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志。左手紧握的虎符传来冰冷的触感,强行将十八骑那即将爆发的杀意,暂时压制下去。
但他知道,这压制持续不了多久。
战场对面,完成了巫术加持的格尔泰,白骨法杖再次举起,然后,猛地向前一挥!
“呜——呜——呜——”
低沉而苍凉的牛角号声,如同死神的召唤,响彻了整个战场!
“嗬!嗬!嗬!”
接受了巫术加持的数千突厥前军骑兵,发出了疯狂的呐喊。他们不再保持阵型,如同决堤的洪水,又如同嗅到血腥味的狼群,挥舞着雪亮的弯刀,催动战马,朝着罗成所在的高坡,发起了狂暴的冲锋!
数千匹战马同时奔腾!
马蹄声如同九天雷鸣!
大地在哀鸣,在颤抖!
扬起的尘土,遮天蔽日!
那股一往无前、毁灭一切的军势,足以让任何胆敢阻挡在其面前的敌人,心胆俱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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