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元礼则手持《役粮簿》,在朔州城后方的三大暖谷设立了“轮炊点”。
无数的牛车来回穿梭,将储备的粮食和柴火运送至此,确保前方的“田甲队”无论昼夜,随时都能吃上一口热饭。
一张以土地为根基,以民心为血肉的战争大网,在契丹人毫无察觉的情况下,悄然张开。
次日凌晨,天色未明。
契丹人的前锋终于来了!
一千名精锐骑兵如同一道黑色的利箭,直插东谷口。
他们长驱直入,马蹄翻飞,以为将要面对的是不堪一击的民夫。
然而,当他们冲入一片看似寻常的冬耕田时,异变陡生!
“呜——”
一声低沉雄浑的牛角号响彻山谷。
田地两侧,五十名朔州少年组成的“犁头阵”猛然现身。
他们五人一组,列成横阵,将沉重的“铁犁枪”斜持于腰间,低吼着向前推进。
他们并非迎头冲撞,而是以一种诡异的、如同耕地般的斜线角度,插入了飞驰的骑兵阵中!
“嗤啦——”
锋利的犁铧刮过地面,卷起漫天尘土。
骑兵们瞬间视野受阻,战马被突如其来的障碍惊得连连嘶鸣。
少年们在牛角号的节奏指挥下,时而穿插,时而斜刺,简单的几个动作配合得天衣无缝。
他们的目的不是杀伤,而是分割!
原本完整的一支千人骑兵队,竟被这五十柄“铁犁”硬生生耕成了十几块散乱的小队。
一名契丹百夫长勃然大怒,挥刀砍向一名看似瘦弱的少年。
然而,他手中的弯刀砍在加厚的犁铧上,只迸发出一串火星。
少年顺势一沉犁柄,沉重的铅芯带着巨大的惯性,狠狠绊在了马腿上。
战马一声悲鸣,轰然倒地。
那百夫长刚摔得七荤八素,还没来得及起身,冰冷的犁尖已经从四面八方抵住了他的咽喉。
高坡之上,负责督战的契丹主将之子塔尔汗,透过望远镜看到这匪夷所思的一幕,手中的马鞭险些滑落。
他看到那些少年用犁分割阵型,用犁柄绊倒战马,用犁尖收割生命,动作笨拙却高效得令人胆寒。
他喃喃自语,声音里充满了震撼与不解:“他们不是在打仗……他们是在耕田杀敌。”
前锋受挫的消息让契丹主军暂时停止了推进。
寒风凛冽的寒耕台顶,林昭手持千里镜,远眺着东谷口方向渐渐稀薄的烟尘
他缓缓放下千里镜,转身从一个木箱中,取出了狄五生前为他铸造的最后一具“火犁原型”。
那是一具完全由精铁打造的巨大犁铧,中空,造型古朴而狰狞。
“灌油,点燃。”
一声令下,亲卫将猛火油灌入其中,点燃的瞬间,火焰熊熊燃起,将整个犁身烧得通红,在夜色中如同一头咆哮的火兽。
火犁被迅速安置在西谷入口的一处高地上,当夜风骤起,巨大的火焰随风摇曳,仿佛一条火龙在山巅之上腾跃翻滚,数十里外清晰可见。
林昭迎风而立,对身边一个年轻的传令兵低声道:“传令给所有火鸽哨位——明日午时,全线吹响‘春耕令’的改调:短—长—双急连三响。不得有误。”
传令兵郑重领命而去。
远处,夜色深沉如墨。
阿土再一次将双手和耳朵紧紧贴在冰冷的地面上。
他需要确认契丹主力是否因为前锋的失利而改变了部署。
然而这一次,他那双能辨别万物震动的耳朵,却捕捉到了一丝前所未有的异样。
地底的震动,再度浮现。
但它不再是蹄声,没有了那种密集如雨的熟悉节奏。
这一次的震动,来自更深,更远的地方,沉闷,压抑,毫无规律。
它不像任何大军行进的声响,更像……更像是一条沉睡了千年的地底巨蟒,正在缓缓翻动它庞大的身躯,搅动着脚下深不可测的黑暗。
阿土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额头上渗出细密的冷汗。
这股来自地底深处的诡异脉动,是他从未听过的声音,一种源于未知、无法被解读的巨大恐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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