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边刚撕开道鱼肚白,方正蹲在水泥填缝前,指尖戳了戳 —— 青灰色的硬块带着潮气,像刚从灶膛里扒出来的凉窝头,得再晒两天才能彻底定形。
他搓了搓冻得发僵的手,刚直起腰,后颈就扫过股腻歪的视线,不是晨风吹的,是有人揣着坏心思,盯着他跟盯着猎物似的。
“方县令倒清闲,大清早的跟泥巴较上劲了?”
粗哑的声音裹着绸缎子的油味飘过来,方正回头,就见个穿青缎短褂的汉子踩着方步晃悠过来。
袖口绣的三棵松印用金线勾了边,太阳刚冒头,晃得人眼晕 —— 是张御史家的管家,昨天拦着收草木灰时,那副鼻孔朝天的嘴脸,他到现在都记得。
管家手里攥着个鼓得溜圆的钱袋,走一步,铜钱就撞得袋底 “哗啦啦” 响,跟翻晒流民粮时,粮粒滚在晒谷场的动静似的,指节上的黄铜扳指磨得发亮,一看就是常年克扣粮钱、摩挲出来的。
“管家不去伺候御史大人,跑渠边来晃悠啥?”
方正站直身子,手不自觉往身后藏 —— 昨天收草木灰被他刁难的气还没顺,这会子见了,心里的防备先竖得老高。
管家三步并作两步凑过来,钱袋往方正怀里硬塞,笑出满脸褶子,牙花子都露出来了,话里却裹着刺:
“实不相瞒,修渠占了御史大人两亩上好的水田。这 50 贯您拿着,算是大人给的辛苦费,渠呢…… 就别修了,免得伤了咱们官官相护的和气,您说是不是这个理?”
钱袋沉得压手,方正指尖刚碰到袋口的绸缎,就觉得腻得慌 —— 这料子滑溜溜的,摸着就像用流民的救命粮钱换的。
他猛地往后一撤,钱袋 “啪” 地砸在地上,铜钱滚得满地都是,有几枚掉进渠边的积水里,“咚” 地溅起小水花,沉在泥底,跟流民沉下去的希望似的,没个影。
“管家这是把我当见钱眼开的官了?”
方正攥紧了拳头,指节泛白,声音冷得像渠边的霜,
“修渠是为了流民浇地,别说 50 贯,就是把张御史的家产全搬来,这渠也得修到底!”
管家脸上的笑 “唰” 地没了,跟变脸似的,弯腰捡钱时,指节捏得发白,黄铜扳指刮过泥地,发出 “刺啦刺啦” 的刺耳声。
捡了没几枚就嫌铜钱沾泥,抬脚狠狠踹了下地上的钱,铜子儿滚得更远了:
“方县令倒清高!可你也不瞧瞧,这穷荒县的天,是谁撑着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总有你哭丧着脸求人的时候!”
他甩着袖子转身就走,脚后跟踩得泥水溅起,全沾在方正的官服下摆上。
方正盯着他的背影,心里堵得慌 —— 昨天拦草木灰,今天塞钱拆台,张御史是铁了心要断流民的活路。
他刚要弯腰捡地上的铜钱,身后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着粗重的喘气,像是有人拼了命在跑,鞋底子踩得泥地 “啪嗒” 响。
“方县令!等…… 等等!”
是个姑娘家的声音,带着急,还夹着点喘不上气的颤音。
方正回头,就见个穿打补丁蓝布裙的姑娘往这边跑,怀里的账本滑到胳膊肘,她腾出一只手死死按住,辫子梢甩得全是泥点,脸憋得通红,眼泪挂在睫毛上,硬是没掉下来,透着股不服输的倔劲。
“你是……”
方正看着眼熟,想起来昨天收草木灰时,她在灶台边远远站着,没敢靠近。
“俺叫李青瑶!”
姑娘跑到跟前,扶着膝盖直喘气,胸口一鼓一鼓的,话都说不利索,
“俺家在西街开了家小杂货铺,昨天粮商周老三带着家丁来,说俺们欠他五石粮,要拆俺家铺子…… 俺刚去县衙找你,就看见刚才那管家,头也不回地往西街的福顺工坊跑!”
方正心里一动,往前凑了半步:
“你看见他去工坊干啥了?”
“买符纸!”
李青瑶猛地直起身,攥紧账本的手,指节泛得发白,
“俺躲在工坊门口的老槐树下,听得真真的!他要了 10 张黄符纸,还跟工坊老板说‘要画得凶点,越吓人越好,最好画上青面獠牙的鬼’!老板笑得眯了眼,说‘保准管用,流民见了这瘟神符,躲都来不及,哪敢靠近渠边半步’!”
“瘟神符?”
方正心里 “咯噔” 一下,跟被冰锥扎了似的 —— 流民们大多是逃荒来的,见天饿肚子,最怕的就是 “触怒神明”,要是渠边插上这玩意儿,别说用水,怕是连靠近都不敢,之前熬了几夜修的渠,不全白费了?
李青瑶见他脸色变了,赶紧补充,声音都发颤:
“俺还听见他说‘要是流民敢不信,就说渠塌是神明发怒,要收了他们’,还拍着胸脯跟老板说‘出了岔子,有御史大人兜着,你尽管放心’!俺爹在世时就说,这管家手脚不干净,去年冬天偷运流民的救济粮去卖,还谎称是被老鼠叼了,这次肯定是要搞鬼拆你的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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