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口!”一声暴喝,一道人影凌空飞至。一声清越激昂的磬声响彻整个上清宫,硬是把郎朗诵经声都盖了过去。
青竹心想,你个老道终于坐不住了,把口一闭,收声吸气,缓缓调伏内息,收于丹田。
不等青竹开口,老道朝着双手抱拱,肃立一旁的云松道士问道:“你这厢胡闹什么,这些经文也是可以大庭广众诵读的?”
老道正是上清宫观主,凌云子,原本正在后殿调和内息,冲关破道,耳中忽听得青竹用玄功喝出一段房中术,当真惊得差点捏断手中拂尘。随即穿殿而出,手中拂尘激射而出,击在院内大磬上,破了青竹的玄功诵经。
凌云真人在观中主持多年,上清宫上下俱是他的徒子徒孙,平素里积威深重,此刻怒目圆瞠吓得云松维维诺诺不敢答言。
知客道人不明里就,他本是观中烧火打杂的童子出身,年岁渐长才在前殿做了个知客,目不识丁,也不知道云松和青竹二人问经所言何物。眼见老观主怒气勃发,又见执殿师兄,长揖不起,不敢自辩,便开口道:“观主慈悲,方才云松师兄,在和这位道友问询挂搭。”
凌云子瞅了瞅一旁的青竹,青竹收功完毕,也起身向老道施礼道:“凌云真人慈悲,弟子青竹稽首。”
凌云真人打量了青竹一番,暗自点头,心道:刘若拙好福气,哪里找来这样一块天材地宝,良才美玉,真是各家有各家的造化。他一挥手,吩咐知客道人:“你且退下。将我的拂尘寻来。”
知客道士躬身应诺,退出前殿。凌云子方才转身训诫道:“云松,你搞什么名堂?大庭广众,那房中术要义也是可以随便宣颂的么?亏得观中无有香客,若不然,我上清宫颜面何存,还算得上什么道家清净之地?”老道一边怒斥云松道人,一边斜了青竹一眼,亦有指摘之意。
青竹自小跟师父没大没小惯了,也不在意,笑道:“凌云真人勿恼,这位师兄在考我背经,弟子初来宝地,道门挂搭需要考经的规矩还是知晓,师兄并无出格之处。望真人勿要怪罪。真人慈悲。”
凌云子瞅了青竹一眼,心想:背经就背经,你用哪门子内气诵经,还怕丢人丢的不够大?若不是老道一拂尘掷到磬上,你那声音能传出一里地,上清宫一世清誉就让你给毁了。想来想去却也发作不得,继续问道:“云松,道友前来挂搭,本观谨守祖规,三问三答即可,怎么就出了这等事情。”
云松一脸惭色,心中暗骂:只是想让这个小道士知难而退,悄无声息的离开上清宫,没想到这穷乡僻壤出来的小道士,不但通读道藏,道法内功高深,而且比自己还要无耻,居然能用类似佛门狮子吼的法门,面不改色心不跳的念诵房中术。这个跟头栽了一个实实在在。
云松强自镇定,道:“启禀师父,弟子大意了,考经的时候选了《抱朴子内篇·微旨》,随口摘了一段。不料这位道友,谙熟道藏。果然不同凡响。”语带双关,暗示自己只是考经时不慎出错了题,但是这小道士愣头愣脑或是故意使坏。
凌云子当然知他心思,冷哼一声,道:“以上清宫的规矩,云水参拜的道友前来挂搭,只需诵读《大洞真经》、《黄庭经》任意一节即可。如此刁难同门,真是小家子气。好了,你且退下,回静室悟道三日,不得外出。”
云松施礼称喏,退出大殿领罚。青竹这才上前以弟子礼,与凌云子重新见了礼。凌云子开口道:“你就是若拙师弟的徒儿?”
青竹答道:“弟子青竹,见过师伯,家师正是刘真人。师伯慈悲!”
“罢了,罢了,门内无需这许多俗礼,”凌云子摆摆手,仔细看看青竹,道:“白头翁好福气,教出来的好徒弟,怕是入了化神?这一身内功倒是不弱。”青竹的师父刘若拙功法特异,道法登堂入室之后,一头乌发转白,相熟的道友常常以白头翁戏称。青竹自是知晓,不过师道尊严,从来也不敢在人前提起这三个字。
青竹惭笑挠挠头,道:“师伯谬赞,弟子天资驽钝,三个月前才勉强摸到化神的边,如今在不在门里,弟子真不知道。”
“嗯,”凌云子点头表示认可,继续道,“修行悟道,最忌心猿意马,渴求速成,一不小心便入了魔道。你小小年纪,有如此修为确实不易。不过少年人,切记争勇斗狠。今日之事,云松刻意妄为已经领罚,他日不可与他计较。今日你到了上清宫,老道让人收拾一间静室,从今往后你就在观中好好修行。”
青竹躬身称是,觉得师伯话中有话,也不敢多问,随即想起一事,问道:“师伯,我与家师久居荒僻闭塞,山中无岁月,家师也不与同门多来往,临下山之前塞给我一本度牒。度牒上写的唐天成年间,这是哪个朝廷颁发的度牒?如今开封城门口告示上写的晋天福三年。“唐”、“晋”不是一回事吧。”(自西周桐叶封唐,后唐叔虞迁唐入晋,后世人皆认为唐晋是一个地方。)说完从随身包裹中取出度牒,双手奉于老道士身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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