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速公路的应急车道上，商务车的双闪灯还在一明一暗地闪烁，像是在为一场即将到来的风暴打着节拍。
潘子握着手机，手指悬在“老鬼”的号码上，迟迟没有按下去。他的手心在冒汗，喉咙有些发干。
“哥，真要联系那个‘坐地虎’？”潘子扭过头，声音里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没察入的颤抖，“那帮人……可不是什么讲规矩的角色。咱们这是在跟魔鬼做交易。”
严景行没有看他，目光依然锁定在笔记本电脑屏幕上那张港岛九龙的地图。地图上，“四海通找换店”那个红点，像一颗随时会引爆的炸弹。
“GHOST用自残的方式，逼我进他的赌场。他认为钱就是他无限的筹码。”严景行的声音很轻，却带着金属般的质感，“那我就把他的赌桌掀了，再烧了他的钱库。”
他顿了顿，转过头，看着潘子：“魔鬼，也要吃饭。只要他有欲望，就有价格。打吧。”
潘子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拨通了老鬼的电话。
电话响了很久才被接起，那头传来老鬼懒洋洋，带着几分警惕的声音：“喂？大白天的，有什么火烧眉毛的事？”
“鬼叔，是我，潘子。”潘子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稳，“我哥，想找您打听个人。”
“你哥？”老鬼在那头沉默了几秒，显然，这个称呼让他立刻认真了起来，“说。”
“港岛的，‘坐地虎’。”
潘子说出这三个字的时候，清晰地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一声茶杯被重重放下的脆响。老鬼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像淬了冰。
“你们惹上他了？”
“不是，”潘子看了一眼严景行，后者正用手指在地图上轻轻敲击，似乎在计算着什么，“我们想跟他……做一笔生意。”
电话那头陷入了长久的沉默，久到潘子以为信号已经断了。他甚至能想象出老鬼此刻紧锁的眉头和那双浑浊却精明的眼睛里闪过的无数念头。
“潘子，让你哥听电话。”老鬼的声音再次响起，已经没有了丝毫的慵懒。
潘子把手机递了过去。
严景行接过电话，语气平静无波：“鬼叔。”
“严小子，”老鬼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你知不知道你在玩什么？坐地虎叫卢占山，是和记当年的‘双花红棍’，靠砍人起家，现在洗白了，做的都是掉脑袋的买卖。赵家在港岛的很多脏活，都是他手下人处理的。你找他，等于把手直接伸进了鳄鱼的嘴里。”
“我知道。”严景行回答。
“你知道个屁！”老鬼罕见地爆了粗口，“你以为你玩弄几个金融规则，就能跟这种人平起平坐了？在他们眼里，规则就是个笑话！他们信奉的只有两条，要么钱够多，要么刀够快！你有什么？”
严景行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反而问道：“鬼叔，你知道赵家这条地下资金通道，卢占山能分到多少吗？”
老鬼愣了一下，显然没料到他会问这个。
“大概……一个点。别小看这一个点，一个月流水上百亿，他躺着就能赚一个小目标。”
“一个点，太少了。”严景g行淡淡地说，“而且，是跪着挣钱。”
电话那头又是一阵沉默。老鬼在迅速消化着严景行话里的信息。
“你想让他站起来挣钱？”老鬼的声音里充满了不可思议。
“不，”严景行的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我想让他换个东家，挣得更多。”
“你凭什么？”
“凭我知道，赵家这条船，就要沉了。而卢占山，不必跟着他们一起陪葬。”严景行看着屏幕上“恒星一号”那些还在间歇性抽搐的交易记录，“GHOST的疯狂，就是最好的投名状。我会让卢占山亲眼看到，赵家的钱袋子，随时都可能被我扎穿。一个随时会漏气的钱袋子，和一个能让他吞下整条资金通道的机会，您说，他会怎么选？”
老鬼彻底不说话了。他被严景行这番话里透露出的疯狂和自信给震住了。这不是一个年轻人不知天高地厚的狂言，而是一个猎人，在描述他即将捕获的猎物。
许久，老鬼长长地叹了一口气，语气复杂：“你小子……比你爹当年还疯。你这是在走钢丝，下面是万丈深渊。”
“我已经在深渊里待了太久了。”严景行说。
“……妈的。”老鬼低声骂了一句，似乎在下某种决心，“我不能直接把他介绍给你。道上有道上的规矩。我会把你的意思，通过中间人传过去。他见不见你，看他自己的意思，也看你的造化。”
“可以。”
“还有，”老鬼补充道，“‘四海通’那地方，是卢占山的地盘，但更是赵家的禁脔。里面有他们最核心的技术团队和安保力量，密不透风，你想从外部攻破，几乎不可能。”
“我不需要攻破它。”严景行说，“我只需要让里面的水，流不出来就行。”
挂掉电话，潘子一脸崇拜地看着严景行，像是在看一尊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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