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降变成了一种机械的、近乎本能的动作。抓握,蹬踏,移动,避开突然弹射的附肢,躲开喷溅的粘液,忽略耳边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恶毒的絮语。肌肉早已超越了酸痛的界限,变成一种麻木的灼烧感。精神则像一根绷到极致的弦,在崩溃的边缘高频震颤。
时间失去了意义。可能过去了几个小时,也可能只是几十分钟。在纯粹黑暗和混乱噪音的包裹中,任何对时间长度的判断都变得可笑。他们唯一的参照,是脚下那似乎永无止境的深渊,以及身上设备那缓慢但坚定跳动的能量读数——虽然补充过,但仍在持续消耗。
张伟脸上的纹路不再是单纯的灼热或刺痛,而是变成了一种持续不断的、类似低频电流穿过的麻痹感,从左脸颊一直蔓延到半边头颅,甚至干扰着他的视觉和平衡。左眼的心眼视野里,狂暴的紫色能量流几乎连成了片,只有偶尔出现的、极其短暂的缝隙,才指引着他们不至于一头扎进能量最狂暴攻击性最强的区域。
林薇的灵能已经彻底枯竭,只剩下最基础的精神感应,勉强维持着三人之间脆弱的精神链接,传递着最简短的警示和方位信息。她的脸色苍白得可怕,嘴唇紧紧抿成一条直线,每一次呼吸都显得短促而吃力。
陈海的情况最微妙。他的体力消耗同样巨大,但那股支撑着他的、寻找父亲踪迹的执念,似乎在这个深度被某种东西无限放大。他的眼神时而空洞,时而迸发出骇人的亮光,攀爬的动作带着一种不顾一切的决绝。有好几次,他险些因为过于冒进而失手,都是靠林薇和张伟及时提醒才稳住。
周围环境的变化越来越剧烈。竖井的直径似乎在不断扩大,肉质的井壁逐渐被一种更加诡异的景象取代。那些蠕动的管道和神经束开始减少,取而代之的,是大片大片如同融化的蜡油般缓慢流动的暗色物质,表面浮沉着难以名状的固态块状物,有些像器官,有些像扭曲的雕塑,还有些像是半融化的机械残骸。无数微小的、色彩各异的光点在这些暗色物质中沉浮明灭,像是亿万只昆虫的眼睛。
低语声在这里发生了质变。不再是清晰的句子或诱惑,而是化作了纯粹的情绪洪流——无边无际的绝望、深入骨髓的恐惧、歇斯底里的疯狂、还有那永远无法满足的黑洞般的饥饿感。这些情绪如同实质的潮水,一波波冲刷着他们的意识防线,试图将他们同化,变成这混沌之声的一部分。
林薇突然闷哼一声,攀附的动作猛地一顿。
下面……她艰难地通过精神链接传递信息,到底了……或者说,接近底部了……
张伟和陈海精神一振,但随即更加警惕。他们小心地向下移动了几米,扒开几缕垂挂下来的、如同巨型海草般的发光须状物。
然后,他们看到了。
看到了那足以让任何理智尚存的存在灵魂冻结的景象。
竖井,在这里终结。
但它并非终结于坚实的地面,而是融入了一片……海。
一片无边无际、由缓慢流动的暗色物质和在其中穿梭闪烁的暴烈能量流构成的海洋。这片海的表面并非平静,而是不断鼓起直径数十米甚至上百米的巨大半透明气泡。气泡缓慢上升,到达一定高度后无声破裂,每一次破裂,都释放出一股强烈的精神冲击波,同时迸发出大量破碎扭曲飞速闪过的影像片段——狰狞的面孔、崩塌的城市、燃烧的星空、温暖的家庭晚餐、冰冷的金属解剖台……无数相互矛盾充满痛苦或诡异的记忆碎片,如同爆炸后的弹片,向四周飞溅,然后消融在黑暗里。
而这片诡异意识海洋的中心,悬浮着那个物体。
梦核。
任何已知的语言和概念,在它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它并非一个固定的形态,而是在不断变化脉动重组。某一刻,它像一颗巨大无比正在缓慢收缩又舒张的暗红色心脏,表面布满粗大扭曲的血管网络;下一刻,它又坍缩旋转,变成一团由无数不断分裂又合并的几何图形和生物器官胡乱拼凑而成的缓慢自转的星云状物体;再下一刻,它可能拉伸成一道横亘视野的流淌着彩虹色油状光泽的奇异裂缝。
但无论形态如何变化,其中心总有一个点,一个深不见底的纯粹的黑暗孔洞。那黑暗比周围最深沉的幽暗还要深邃,仿佛连光线和概念都能吞噬。
梦核的规模宏大得超乎想象,目测其主体直径可能超过数公里,静静地悬浮在海面之上数百米处,占据了视野的绝大部分。它没有发出任何声音,周围的海和气泡破裂也是寂静的,但正是这种绝对的吞噬一切的寂静,比任何喧嚣都更能碾碎理智。仅仅是目睹它的存在,就让人感到自身的渺小脆弱和毫无意义,仿佛随时都会被那无边的混沌和冰冷所溶解。
陈海和林薇在看清梦核的瞬间,身体同时剧烈一晃。陈海喉咙里发出嗬的一声,像是被人扼住了脖子,脸色瞬间由苍白转为死灰,双腿发软,几乎要从攀附点上滑落。林薇则猛地闭上了眼睛,身体不受控制地颤抖起来,额头青筋暴起,似乎在承受难以想象的精神重压。那不是恐惧,而是一种更深层次的触及存在根本的污染和否定。他们的思维几乎冻结,灵魂在本能地战栗尖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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