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猎魔人……”
壮汉低沉地重复着这三个字,声音如同砂石在铁桶里滚动。他血红的瞳孔深处,那剧烈的收缩并未平息,反而沉淀为一种更加深沉的、混杂着惊疑和难以置信的锐利。这三个字仿佛带着某种沉重的魔力,撬开了他记忆深处尘封的铁匣,释放出令人战栗的气息。他布满血污和汗水的脸上,肌肉紧绷,下颌的线条如同刀刻。
老王和其他几个幸存者则显得更加茫然和惊惧。“猎魔人?”老王下意识地重复,眼神在我虚弱染血的身影和壮汉异常凝重的表情之间来回扫视,试图理解这个突兀的称呼背后蕴含的意义。显然,这个称呼超出了他们日常挣扎求生的认知范畴。
只有那个小女孩,依旧用那双纯净得近乎穿透一切黑暗的乌黑眸子望着我。在我吐出“猎魔人”三个字时,她抓在壮汉裤管上的小手似乎更用力了些,小小的身体微微前倾,像是被无形的丝线牵引。
而在我胸前口袋深处,那枚冰冷沉重的黄铜怀表,那一下微弱到几乎无法察觉的震动,如同投入死寂深潭的石子,激起的涟漪却在我精神感知的“水面”上无限放大。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混合着怀表本身带来的古老寒意,瞬间穿透了身体的剧痛和精神的疲惫,直抵灵魂深处!它仿佛被这个名字……**唤醒**了!
“呃!” 这突如其来的悸动让我本就虚弱紧绷的神经猛地一抽,忍不住发出一声压抑的痛哼。额角瞬间渗出细密的冷汗,眼前又是一阵发黑,身体晃了晃,几乎要从倚靠的货架上滑倒。
“喂!” 壮汉几乎是本能地低喝一声,下意识地想要迈步上前,但他自己的伤势也极其沉重,刚一动弹,腿上那道深可见骨的刀伤就崩裂开,鲜血涌出,让他高大的身躯猛地一晃,闷哼一声,全靠老王死死搀扶才没倒下。
“别动!你的伤!” 老王焦急地喊道,用力按住壮汉,目光却复杂地再次落在我身上。他看到了我的痛苦和摇摇欲坠,那眼神里除了疑惑,似乎也多了几分……忌惮?一个如此虚弱却能瞬间抹杀两个凶悍异能者的人,本身就代表着巨大的未知和潜在的威胁。
就在这时,一个苍老而虚弱的声音打破了僵局:“水……给……给那位……小哥……一点水……”
是之前被护在集装箱后的一个老妇人,她挣扎着坐起身,脸上满是烟灰,嘴唇干裂得厉害,但浑浊的眼睛却带着一种朴素的善意和感激,看向我的方向。她身边一个稍微年轻些的妇女,迟疑了一下,颤抖着拿起一个破口的陶碗,小心翼翼地从壮汉护住的那个巨大塑料桶里舀了小半碗浑浊的水。
“张婶……” 老王有些犹豫地看向老妇人,又看看我,再看看壮汉。
壮汉喘着粗气,血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我,仿佛在衡量、在确认。几秒钟令人窒息的沉默后,他艰难地点了下沉重的头颅,从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音节:“……给。”
得到壮汉的首肯,那年轻妇女才鼓起勇气,端着那碗浑浊的水,一步一挪地朝我走过来。她的脚步虚浮,眼神里充满了恐惧,仿佛走向的不是一个重伤的少年,而是一头蛰伏的、随时可能暴起的凶兽。
我靠在冰冷的金属货架上,剧烈喘息着,努力对抗着身体的虚弱、精神的剧痛以及怀表那诡异的悸动。看着那碗浑浊的水递到面前,我甚至能闻到水里浓重的塑料味和淡淡的土腥气。这在沙盒世界里会被直接判定为“污染水源”的东西,此刻在现实灼热的废土上,却是维系生命的甘泉。
“谢……谢。” 我嘶哑地挤出两个字,声音微弱。没有犹豫,我伸出同样沾满灰尘和血污的手,接过那破碗。冰冷的触感从指尖传来。碗里的水浑浊不堪,漂浮着细微的杂质。我仰头,将碗里的水一饮而尽。
水是冰凉的,带着难以形容的怪味,滑过干涸灼痛的喉咙,却带来一种真实的、活着的慰藉。它无法缓解神经的剧痛,也无法补充枯竭的念力,但似乎稍稍浇熄了肺部那团灼烧的火。
“拉面……扫描……水质……” 我在意念中虚弱地命令。
腕带传来极其微弱的搏动:“基础……过滤……启动……主要污染物……为……塑料降解物……及……微生物……过滤后……可饮用……无……急性……毒性……”
我放下空碗,对那年轻妇女微微颔首。她如蒙大赦般迅速退回到妇孺之中,紧紧抱住自己的孩子。
水似乎稍稍凝聚了一点力气。我强撑着精神,目光再次投向壮汉。他依旧被老王搀扶着,但那双赤红的眼睛里的审视,已经带上了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
“猎魔人……” 他再次开口,声音依旧嘶哑,却少了之前的狂暴,多了一份沉淀下来的探究,“……外面……传说的……那些……清理‘东西’的……就是你们?” 他的话语有些破碎,似乎在努力组织着某些遥远而模糊的信息。“那些……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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