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布正揽着严夫人,与她低声商议着授田的具体细节,晨光透过窗棂,为相拥的两人镀上一层暖色。
严夫人倚在他怀中,指尖无意识地把玩着他衣襟上的系带,轻声细语地分析着如何划分田亩、制定租税。
吕布低头听着,目光柔和,刚毅的侧脸线条在此时也显得分外松弛。
然而,这份宁静骤然被打破。
室外廊下传来一阵急促却刻意放轻的脚步声,紧接着,家丁恭敬而清晰的声音隔着门帘响起道:“禀将军,军营有飞骑来报说道:前时日护送工匠前往雁门郡的飞骑,已安然返回五原大营!”
话音入耳,吕布环抱着严夫人的手臂微微一紧,柔和的目光瞬间锐利起来,如同蛰伏的猛虎听到了远方的号角。
他并未立刻放开妻子,而是低头与她交换了一个眼神,那眼神中温情未散,却已掺入了主帅的决断。
他抬起头,声音沉稳,对着门外应道:“知道了。” 语气平淡,却自带威压。
随即,他轻轻松开怀抱,双手扶住严夫人的肩膀,将她稍稍推离些许,温声道:“夫人,雁门之事我要过问一下,我需亲去军营问个仔细。
你且安心歇息,授田细则,待我回来再议不迟。”
言罢,他转身便朝外走去,步伐已恢复了一贯的龙行虎步,同时扬声对门外候命的家丁吩咐道:“备马!”
“是!”家丁领命,脚步声迅速远去。
吕布的身影消失在门帘之外。内室中,严夫人独立于晨光中,望着他离去的方向,轻轻拢了拢衣襟,脸上闪过一丝混合着自豪与牵挂的复杂神情。
她知道,她的夫君,片刻温情过后,又变回了那个需要掌控全局的并州边郡之主。
吕布一路疾驰,马蹄踏过五原冬日清冷的街道,直入军营。
他翻身下马,将缰绳抛给亲兵,大步流星走向中军大帐,猩红的披风在身后卷起一阵寒风。
帐帘掀起又落下,隔绝了外面的喧嚣。
他径直走到主位前,并未坐下,而是转身对帐外肃立的亲卫沉声下令,语速快而清晰:“去,即刻传吕老四、吕思清来帐中见我!”
“诺!”亲卫领命,快步离去。
不过片刻,帐外传来有力的脚步声。两名风尘仆仆、身着轻甲的飞骑军官掀帘而入,正是吕老四和吕思清。
他们见到吕布,立刻抱拳行礼:“末将吕老四/吕思清,参见将军!”
吕布目光如炬,迅速扫过二人,见他们虽面带疲色但精神尚可,身上也无明显伤痕,心下稍安。
他开门见山,直接问道:“免礼。你二人此番护送工匠前往雁门,一路可还太平?途中可曾遇到鲜卑斥候或是其他可疑动静?”
吕老四上前一步,声音洪亮地回禀:“回将军!此行甚是顺利。
说来也怪,往日阴山南麓总有零星的鲜卑游骑出没,此次沿途却安静得出奇,并未遇到任何可疑斥候哨探。” 他语气中也带着一丝疑惑。
这时,一旁的吕思清补充道:“将军,确如老四所言,一路无事。
不过,我等在途经原阳故城废墟歇脚时,倒是碰上了一桩巧事——遇到了我军中派往雁门郡张辽将军处送信的飞骑兄弟!双方验过符信,还简短交谈了几句。”
吕布闻言,眉头微挑。阴山南麓异常平静,这消息本身就需要警惕。
而两拨信使在原阳故城的意外相遇,则像是一个小小的注脚,勾勒出并州北部几条重要联络线的繁忙与隐秘。
他沉吟片刻,对二人点头道:“嗯,一路辛苦。下去好生歇息,此次差事办得稳妥,自有赏赐。”
“谢将军!”二人齐声应道,行礼后退出大帐。
帐内恢复寂静,吕布走到悬挂的巨幅并北地图前,目光落在阴山山脉与原阳故城的位置上,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地图边缘。
鲜卑人异常的安静,是暴风雨前的平静,还是被其他势力牵制?这平静之下,究竟隐藏着怎样的波澜?他需要更多的情报来做出判断。
吕布的指节在地图上雁门、云中的位置重重叩击了两下,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猛地转过身,脸上没有丝毫喜悦,反而笼罩着一层深沉的疑云。
“他们回来得太快了!” 他的声音带着明显的不悦,“此行首要之事,是护送工匠,但我更指望他们返回时能带回雁门、云中两地筹建平准舍的切实消息!
文远和稚叔那边,究竟有无难处?进度如何?库藏可足?” 他摇了摇头,语气中透出失望,“可他们,竟未带回一丝风声。”
他的目光倏地转向地图上方那片广袤的、代表阴山山脉的区域,眼神锐利如刀,仿佛要穿透羊皮纸,看清山北的虚实。
他喃喃低语,声音里混杂着一丝获胜者的猜度与百战老将根深蒂固的警惕说道:
“反倒是这阴山南北的鲜卑人…静得让人心疑!” 他双眼微眯,寒光闪烁喃喃自语道:“按往年惯例,此时正是秋高马肥,这些狼崽子南下劫掠、哨探频仍之时。如今却连个鬼影子都见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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