炊烟散去,夜幕低垂。晚饭过后,那轻溜溜的晚风,从滩下顺着大坡来到街里,穿街钻巷,来回游荡,要为村人送一点凉爽。
肖民惦记着烟柳爹的故事,出来门就向街西头走。这时,住在南边的浩叔走过来,离多远就问:“你往哪里去?”
他随口说:“我去西头有点事儿。”说着就走过去了。走过去多远,才见浩叔出来那个路口,站在那里往这头巴望。
来到西头,见蒲桃坐在门前,和光棍汉正和有一搭没一搭地说话。正和和她隔一家。两人离得有点远,说话大着声。
蒲桃见肖民过来,连忙招呼他:“你喝过了?”
肖民站在路上,离她有点远,说:“喝过了,没事儿,转转。”
“给你搬个墩儿吧?”她说。
“不用不用,我转转。”他忙推辞。
“那中那中……”她说。
肖民已看见烟柳爹坐在门口,就走过去,笑着说:“老伯喝过了?”
“喝过了喝过了。”老头正拿着烟袋锅儿去烟袋里装烟。肖民忙从口袋里掏出烟,抽出一根递给他,笑着说:“经济卷儿,别嫌赖。”
他连忙接了,说:“这都是邪毛病,啥好啥赖,冒冒烟儿就行了……那那那……”他压低声说:“那那那……困难时期,还吸过花(棉花叶)叶嘞。”
说着,朝门里叫一声:“烟柳,给我搬个墩儿。”
“不用不用……”肖民忙说。
“唉,坐着好说话嘛。”他说。
没一会儿,烟柳拿来个凳子,见是肖民,说:“咦,你咋走到这了?”递给他。
肖民笑道:“不是天天在这过来过去吗?”
“那倒是那倒是。”她笑着说完,回去了。
老头就起来拿着他的墩儿向西边指指说:“走,咱去那边。”
肖民就拿着凳子跟他后边往西边走。烟柳的家是这西边门朝北起头户,
挨着她家西边是一条路,绕到南边那一排人家去了。过去路没多远就是西沟边。
这片闲地,长着些酸枣树,刺槐树,构树,以及黄蒿等各种杂草。乱糟糟的。
经常有孩子们来这里玩耍,踩出好几条路,光溜溜通向沟边。
肖民
小时候也常来这里窜。拾些瓦块坷垃往沟下扔。看谁扔的远。
沟边还有一种很好看的鼠类,大家都叫它毛格灵儿:褐色皮毛,黄白肚子,背上有三道黑色,两只小黑豆眼睛,一条差不多和身体一样大的尾巴,机敏灵巧,在沟崖上跑跳如履平地。
有人把它抓起来,做个转笼养着当宠物,它就在转笼里不停地跑,把那笼子上拴的铃铛碰的叮铃铃响,也算个景致。
烟柳爹和肖民来到沟边,寻片地方坐下,肖民赶紧再递上一根烟。
沟下边有微微的晚风吹上来,是个不错的享受。
老头点上烟,吸一口,指着西边说:“这事了说来话长……”
西边的河西村,离这儿的直线距离,也就一里多,据说,当年鬼子打河西时,机枪就架在这沟边。
河西村是个大村,在过去,那算个镇了。
烟柳爹说:那时候,河西出了个大哥,拉了个游击队,要和鬼子干仗。
走了领头人,四邻八乡的热血青年就去投随了。
大丈夫何惧一死!干他娘的!
就连小庄,也有两个人去做了小弟。
可那到底是一群泥腿子拉起的队伍,平时他们拿的可是锄头。全凭的是一腔热血。
虽说鬼子到户弄这个地方已是强弩之末,可那鬼子也是训练有素的军队。
他们知道了这儿有反抗的人,压根就没看在眼里:几个老百姓,不敢反抗自己的政府,想在外来者身上出气……哈哈,估计这些人都不知道啥是打仗,用他们自己的话说“耍二球儿嘞”,随便去几个人,这些二球儿就耍到头了。
几杆破枪嘛。还不和烧火棍一样?
可让鬼子没料到的是:他们气势汹汹来了,灰头土脸走了。
那脸就像给破鞋底子打了一百下一样。
用福全的话说:那脸就像给驴球甩了甩一样。
连寨门他们都没挨着,还死了几个人……
这气的,和个气死蛤蟆一样。
不行呀,鬼子在这一片地方住着,始终有把枪瞄着他们,这还不老做噩梦?还得去消灭这群二球儿。
迟了些日子,鬼子又纠集更多人来了。这次还是垂头丧气又走了。
还没打下来!连那村子啥样都没看到,只知道那寨墙上面,一根根枪伸出来,打得他们直不起腰。真算能!这是铁寨吗?邪了门了。
第三次,鬼子恼羞成怒,发狠必须打下。小钢炮都弄来了。这是个村呀,村呀,不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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