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至此处,杨衮肃然起身,欠身一礼:“您所言之人,正是家父。”
“什么?”高思继大惊,随即拍案而起,眼中光芒闪烁,“贤弟竟是金刀杨会之子?!”
杨衮点头,面带谦色:“正是。小子杨衮,不才。”
高思继激动地上前,一把抓住他的双手:“原来是杨公子!你父之名,我自幼耳闻,岂敢不敬!只是不知杨公子为何远来洛阳?”
“我是奉师命而来。”
“师命?”
“家父门下有故交夏家兄弟。师父夏书湮,外号花枪手;师伯夏书棋,人称神枪手。我师父临终前嘱我,若要习全六合枪法,须来洛阳访我师伯。可惜未能寻得其人,病倒客栈,多亏恩人相助,方有今日。”
高思继闻言,眼神霎时一亮,随后放声大笑:“哈哈哈!天意如此,真乃奇缘!”
杨衮莫名其故,正要询问,只见高思继笑中带喜,朗声道:“贤弟啊,你可知我是谁?我师父,正是那位神枪手夏书棋!而你口中的花枪手夏书湮,正是我师叔!”
杨衮一怔,旋即恍然,激动之情涌上心头:“原来如此!我竟有幸与师伯门人相遇!”
说着,他毫不犹豫,起身跪下,郑重叩首:“师哥在上,请受小弟一拜!”
高思继连忙俯身相搀,笑道:“兄弟,休要多礼!世间有缘,真乃鬼使神差。师门之谊,原不分高低。”
二人相对而坐,仿佛久别重逢的亲人,满席皆是笑声与温情。
杨衮饮下一口酒,心情渐沉:“师父去世已三年,我只得六合枪法百式,余二十八式未能尽学。父母不允我出远门,我思及师言,偷离家门,意欲寻师伯补完绝艺。”
高思继听罢,沉默片刻,眼眶微湿。
“我师父近年身子尚健,只是师娘故去后,他常外出访友游山,不定居所。前次还带我儿高行周同游。你若早来些日子,或可相见。”
杨衮怅然低头:“可惜,天不遂人愿。”
高思继拍了拍他的肩,语气坚毅:“兄弟不必失望。那二十八式六合枪,我师父早年尽授于我。既你是我师门至亲,又是金刀杨会之子,我理当代师传艺,让你继承完整枪法,使夏家枪魂重耀中原!”
杨衮闻言,激动得几乎站起:“师哥此言,真乃雪中送炭之恩!我杨衮一生志在习武,这次若能得学全艺,便死而无憾!”
高思继豪爽大笑:“好!好个少年英雄!来满饮此杯,自今日起,你我不止是师兄弟,更是生死之交!”
酒盏相碰,声如金铁,响彻厅中。
那一刻,阳光透过窗棂,照在两人的肩上,映出两道并肩的身影。
一个,是名门之后、志存天下的少年;
一个,是义薄云天、胸怀天下的英雄。
秋日的阳光透过雕花窗格,洒落在高府的练武场上,金光与尘埃交织成一道静谧的帘幕。院中松影婆娑,廊下铜风铃随风轻摇,清脆如琴。
自那日结识之后,高思继对杨衮甚为欣赏,言笑间已把他当作亲弟。第二天早晨,他满面笑意地说道:“兄弟,你既来我这儿,就别再住客店了,客店人杂不安,不如住在我府里。这里地方宽敞,也方便练枪。”
杨衮本非矫情之人,听罢一笑:“这是叔伯师兄弟家,我还客气什么?那就叨扰了。”
高思继喜道:“这才像话!”随即命家人去李家店结清店账,把杨衮的行囊、兵刃、铠甲一并搬来。
自此,杨衮便住进高府,每日清晨随鸡鸣起身,午后随师兄习艺。两人比武论枪,师友之情愈加深厚。后世所传“杨家枪法出自高家”,正由此渊源。
次日天明,晨雾未散。高思继携枪入场,衣襟猎猎,长髯微扬。
他笑问:“兄弟,我听你师父已授你百式六合枪法,今日且让我看看你学得如何。”
杨衮应声,束带提枪。只见他纵身踏入场中,脚下“鹞子翻身步”,双手稳如铁石。霎时枪花翻舞,寒光似雪,招招有序,势势连环,直至最后一式“蛟龙出渊”,枪尾一顿,尘沙飞扬。
高思继在一旁凝视,眼神渐深。
这确是本门正宗,但尚未登堂入室。虚不足虚,实不够实;进不锐,退不速;势不险,节不短;静不如山,动不若霆。功底扎实,却未见灵气。
他暗叹:“一艺不精,误了终身。”于是脱下长衫,笑道:“兄弟,来,我演几式给你看看。”
长枪出手,风声骤起。
高思继枪势如龙,起处如惊雷,落处似流光,转折间却收放自如。那股劲道不在臂上,而在气息贯通枪未至,意先行。杨衮看得神魂皆夺,心中暗惊:
“我师父曾说‘山溪难知江河深,井蛙不识大海阔。’我若不出永宁山,岂知世上还有如此枪法?我这点功夫,与师兄相比,真是牛毛之末!”
他心中佩服已极,暗暗咬牙立誓:
“此生若不得师兄真传,誓不还乡!”
高思继看出他眼中火光,笑意更浓:“兄弟,你的根骨极好,我便从那二十八式中,先传你几招。”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杨府群英记请大家收藏:(m.zjsw.org)杨府群英记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