军营深处,夜风带着尘土与血腥,吹得旗帜猎猎作响。巡逻兵的脚步声在泥地上延绵不绝。
营门外传来马蹄声与金属的碰撞,声音急而杂乱。片刻后,亲兵闯入帐中,额头带着汗,低声禀报:“统领爷,不好了皇上派人来了,说是要拿您问罪!”
帐中酒气未散。杨衮坐在案前,袖口卷着,双眼微闭。听罢这话,他缓缓抬头,神色安静:“来了多少人?”
“四员大将。”
“知道了。去牵马。”
亲兵一怔:“您要见他们?”
“见见。”他淡淡一笑,“既然来了,总得有个交代。”
杨衮起身,取盔披甲。那凤翅盔是朱温所赐,金甲厚实,铆钉处依稀残留旧血。他把火尖枪、双锏、宝弓、佩剑一件件系在身上,每一道扣环都扣得极稳,像在为一场宿命的会面作准备。
灯火摇动,照出他眉宇间那层冷意不怒自威。
烈炎驹被牵到帐外,这匹名驹浑身透红,鬃毛如焰。杨衮翻身上马,坐姿笔直,神情如铁。马蹄声一阵阵传出,稳而有力。营外四员大将披甲列阵,盔甲反着火光,面色紧张。
杨衮的声音沉稳:“诸位夜来,有何公干?”
为首那人拱手道:“奉陛下旨意,请将军回营问罪。”
话音一落,他目光一闪,向身侧三人使了个眼色。三员大将同时上前,手按刀柄。
杨衮目光一冷,火尖枪一横,声若金石:“动手?我与你们无怨无仇,不想杀人。若识得分寸,就别替狗行事。前头带路,我亲自去见他。”
四将被震住,齐齐后退。火光照在他们脸上,神情惶然。片刻后,几人只得上马,在前领路。
一路行去,风吹旌旗,夜气压得人喘不过气。校场就在不远处,火把连成一片,兵甲森严。数千将士排列两侧,盔明甲亮,冷光闪烁,空气中弥漫着紧绷的肃杀。
朱温坐在高台中央,脸色铁青,呼吸粗重。胡须乱颤,目光阴狠。殿下百官垂手而立,无人敢言。
杨衮勒缰停马,看了一眼那重重兵阵,心中冷笑:
朱温,你一身假势,不过是把天下绑在刀尖上。
他策马入场,步履不疾不徐。四将在前跪奏:“启奏陛下,将杨衮押到,请主公发落。”
朱温一掌拍在案几上,声如霹雳:“叫他进前!”
杨衮听得分明,反而笑了。他没有下马,烈炎驹昂首嘶鸣。杨衮横枪指台,声音在场中炸响:
“朱温!你拍桌子干什么?真以为能吓到我?鼠辈怕你,我杨衮不怕!你派四员大将来拿我,他们不动手,是怕丢命。我自己来了你能怎样?”
场中死寂。风卷火光,映在他那副金甲上,冷光刺眼。
朱温面色涨红,手指颤抖:“来呀!快快”
他话没说完,场下几名校尉已冲出,枪头直指杨衮。
然而那枪尖在他马前三尺外停下,再无人敢上前。
杨衮冷哼一声,目光扫过他们,如寒刃过骨:“谁敢动?”
众人心头一震,竟齐齐低下头去。
杨衮抬起枪,指着朱温,声音比风还冷:
“朱温,你的罪,我要一条条说给你听。黄巢待你如兄弟,你反咬一口,出卖旧主;唐僖宗待你如父,你手刃君王,篡其天下。人言狗不嫌家贫,你连畜生都不如!你行淫乱伦,坏人之妇,毁人之家,灭人伦、乱纲常。一个王位,换来千万人命,这就是你所谓的天命?!”
他一语比一语重,殿下众臣面色惨白,无人敢抬头。
“朱温!你不配称帝!”
杨衮的声音震裂夜空,“天理有眼,多行不义必自毙。你若早早弃位,还能留一线活路;若不听,我杨衮便是死,也要做你梦里的恶鬼,让你永不得安宁!”
说罢,他纵声大笑,笑声像刀,像雷,划开压抑的空气。
笑毕,勒马转身,火尖枪斜指地面:“金盔金甲,烈炎驹,算你见面礼。朱温,后会无期!”
烈炎驹嘶鸣一声,扬蹄而起,尘土飞溅。杨衮一夹马腹,直冲出重围。
朱温满脸青筋暴起,狂吼:“给我抓住他!抓住他!”
令箭“啪”地一声落地。
校军场内的鼓声渐息,四野寂静,只有士兵的盔甲轻响。就在这静默里,一阵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朱温的亲卫又一次集结。
“围住他!”有人高喊。
数百名持枪的兵将从四面蜂拥而来,盔甲交错,火把闪烁,瞬间将杨衮围在中央。刀刃寒光交织,如同一座铁墙。
杨衮端坐马背,凤盔金甲在火光下泛出沉暗的光。他的目光冷静而锋利,环视一周,声音不高,却震得场中空气一滞:
“你们还在替朱温出头?这世道,他反君弑主、乱伦害民,你们却还要保他?识时务的,现在散开,还能保命。若真要护着这条狗命,趁早回家在祖坟上搭个篓子准备装骂吧!”
他的话像一把锤子,砸进每个人的胸口。
周围的兵将神情复杂,脚步微微后退。谁都不敢先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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