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行周听店家这一说,心头一震,不由追问:“走了多久?”
店家擦了擦满头的汗,连声答道:“也就一个时辰不到吧。我见他亲手把行囊捆在马背上,又将那杆金攥火尖枪拴牢。人没说几句话,就翻身上马,一阵马蹄扬尘,出镇去了。看这脚程,如今怕是跑出二十多里地啦。”
“他说要上哪儿?”
店家苦笑一声:“说是去宝鸡山,要取王彦章的人头。吓得我腿都软了。那王彦章可不是凡人啊,下水似蛟龙,上岸如豺虎,是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
高行周怔怔地站在原地,神色复杂。半晌,他轻轻摇头,低声喃喃:“果然如此……”
刘知远眉头紧蹙,放下酒杯,语气中透着不解与怒意:“我们方才还立下誓言,要并肩同去,为兄弟、为天下讨贼。他怎能不辞而别,独自前行?这算什么?”
高行周叹息一声,目光有些暗淡:“将军有所不知。我这位杨叔父,性如烈火,认死理。他与家父同门,情同兄弟。家父战死,他悲痛至极,一心要亲手诛杀王彦章。若与我等同行,怕我二人抢先动手,他便少了一个为恩师报仇的机会。叔父素来倔强,故宁可孤身上路,也不肯让人替他出手。”
说到这里,高行周喉咙一哽,声音微微发颤:“他这一去……怕是凶多吉少啊。”
刘知远的脸色渐渐阴沉。他沉思片刻,霍然起身,双目如电:“不!那等勇将,岂可死于匹夫之勇?他孤身犯险,未免太冒失。王彦章帐下精兵十万,他怎能独闯虎穴?我们不可耽搁,得立刻追上他!”
“刘兄所言极是!”高行周当即点头。二人匆匆结账,连盏残酒都未顾得饮尽。刘知远吩咐家将备马,高行周束盔披甲。二人出门时,晨雾尚未散尽,远处天际已泛出一线灰白。
“叔父啊叔父,”高行周心里暗道,“你这性子,宁折不弯,若有闪失,我高行周该如何向父亲地下交代?”
他们一行人策马疾驰,风声呼啸而过,太平镇的街巷渐远,尘土飞扬中,只剩下两道身影掠向西方的薄雾。
而此时的杨衮,早已在离镇数十里的官道上狂奔。烈炎驹通体赤红,鬃毛随风狂舞,马蹄踏得山路震动。杨衮披着金甲,神情冷峻,眼底的血丝在晨光中闪烁。
他心中只有一个念头:王彦章的人头。
沿途山影交叠,荒野空寂。偶有飞鸟惊起,从他头顶掠过。杨衮紧握马缰,咬着牙喃喃:“高大哥,衮不负你。今日这一去,不管死活,定要将那水贼碎尸万段!”
几日后,宝鸡山在远方拔地而起,云雾翻腾,如同一头沉睡的巨兽。山下的战鼓声隐隐传来,杀气冲天。
杨衮勒马于坡顶,极目望去
山下营连营,旌旗蔽日,战马嘶鸣,刀枪林立。梁兵的军帐铺满山谷,旗帜上那“朱”字猎猎翻飞,寒光四射。血腥的气息顺着山风扑面而来。
他深吸一口气,冷声说道:“好一个宝鸡山,好一个王彦章!今日我杨衮,不踏乱你十重连营,誓不还乡!”
说罢,一抖缰绳,烈炎驹喷出白雾,直奔梁营而去。
营门外,刀戟森列,一阵鼓声“咚咚咚”响起。杨衮举枪大喝:“梁国的逆贼听着!快去禀报你家元帅王彦章,叫他出来受死!”
声如洪钟,震得旌旗猎猎,山鸟惊飞。
片刻后,营内炮响三声,一队铁甲兵冲出阵前,列成阵势。中央一员大将跃马而出,盔明甲亮,手执一柄方天画戟,虎目圆睁,喝道:“何方狂徒,敢来搅我军阵?”
杨衮单手横枪,冷笑道:“我乃西宁杨衮,特来索命!王彦章杀我兄长高思继,我来取他狗命!你若不是王彦章,就速去传他出来受死!”
那将怒喝:“狂徒!你就是那抗旨不遵,大闹校场,射伤梁王的逆贼杨衮?”
“正是!”杨衮声音如雷,“我骂朱温不忠不义,你敢替他护驾?那你也该死!”
那将冷哼:“放肆!我乃王彦章麾下先锋马建忠,人称铁戟将。梁王以礼待你,你反叛出逃,如今竟敢单骑前来送死!我劝你弃枪下马,束手请罪,或可饶你一命。不然,你连尸骨都别想留全!”
杨衮勒马横枪,满腔怒火如燃烧的火焰。他怒指梁营,声若雷霆:“朱温那贼子,不如猪狗!你等竟甘为其奴,助纣为虐!快叫王彦章那逆贼滚出来受死,免得老爷我一枪挑你满门!”
他话音未落,阵中一声暴喝:“狂徒休狂!杀鸡焉用宰牛刀老子就来要你的命!”
话音中,一员大将拍马杀出。那人盔甲乌亮,身材魁梧,手托方天画戟,寒光逼人,正是王彦章麾下先锋马建忠。烈风卷起尘沙,他一声暴喝,勒马提戟,戟尖寒光闪烁,直奔杨衮当胸劈来。
杨衮冷笑:“好个不知死活的家伙!”火尖枪一抖,银蛇般迎上。两马相错,“铿”地一声,火星迸溅。两人兵刃相绞,铁与铁的撞击震得耳膜生疼。烈炎驹前蹄腾起,嘶鸣如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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