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深沉,西风猎猎。远处的山影像压下来的墨云,沉重而冷。道路两旁的枯草随风翻卷,尘沙如雾。
在这条通往佘家镇的官道上,两股人马正迎面奔来。铁枪赛霸王杜猛坐在马上,虎背熊腰,身披铁甲,眼若铜铃,须髯如戟。身后旗影翻飞,刀枪如林,气势逼人。
而另一头,杨衮独骑烈炎驹,金攥火尖枪横在膝上,目光冷峻如电。两骑之间的距离在一点点缩短,风声中隐隐可闻盔甲的铿锵。
佘双喜指着前方,咬牙切齿地说道:“师父,就是那小子!就是他!差点儿把我摔死!”
杜猛双目圆睁,黑脸上青筋暴起,冷笑一声:“好大的胆子!在这飞熊镇与佘家镇一带,竟有人敢动我的徒弟?小子,我乃飞熊镇庄主,又是此地联庄会的首领杜猛,人称‘铁枪赛霸王’!你这四两棉花纺出来的细命,竟敢骑在我头上拉屎撒野?!”
杨衮听了,眉梢微挑,心中暗道:‘霸王’二字,本是英雄之名。昔年项羽力拔山河,纵横天下,虽败犹雄。而这杜猛,若真配得上这外号,也该是条好汉。可惜徒弟为恶,师父也不辨是非。
他沉默片刻,抬眼望着对方,只见那杜猛背后烟尘翻滚,庄丁列阵,果真是河东一带的豪勇之气。杨衮心中一叹:这人本可成抗辽之将,偏偏误入歧途,为一恶徒撑腰,真是可惜。
他不由心生几分惋惜,却又暗暗纳闷:佘双喜从酒楼逃走不过片刻,怎会这么快把这人请来?
原来,就在这之前。
飞熊镇。
杜猛正率领联庄会下属各镇练兵,号令如雷,士气正盛。他原是河东有名的悍将,出身农家,凭一身蛮力和铁枪绝艺闯出名号。为抗辽兵,他曾组织十余镇义勇,结成联庄会,誓保乡土安宁。
那一日,他巡视佘家镇,欲看看佘双喜的练兵情形。谁知到了镇中,徒弟不在,他便在客厅中喝茶候他。
不多时,佘双喜跌跌撞撞冲进门来,脸肿得像馒头,脖子歪斜,头巾歪到一边,一手掐着腰眼,口里直嚷:“师父,师父!徒儿叫人打了快替我做主啊!”
杜猛大吃一惊,放下茶盏,“啪”地一声重拍案几,怒喝:“谁敢打我徒弟?!”
他目光一扫,见佘双喜鼻青脸肿,手腕红肿,便已气得浑身发抖。心中暗骂:打孩子也得看爹妈,打狗也要瞧主人!这佘家镇谁不知是我徒弟的地盘,竟有人敢在此撒野?好大的胆子!
佘双喜原本要说自己在酒楼调戏良家女子,被人教训了一顿,可转念一想:师父最厌色徒,若让他知道实情,怕不但不替他出头,反要先扇他几个嘴巴。于是他心念一转,连忙编出一番谎言。
“师父,是这么回事儿。徒儿今日召集镇上壮丁练兵,完后到李家酒楼吃饭。遇到一个外路人,言语不逊。我自报姓名,他竟敢辱骂您老人家!”
杜猛一听,眉毛竖起:“辱我?他骂了什么?”
佘双喜一脸委屈,假意迟疑:“师父,徒儿若说出来,恐怕您老人家要被气坏”
“快说!”杜猛拍案如雷。
“他说您老人家虽然叫铁枪赛霸王,在他眼里,不过是个酒囊饭袋!”
话音未落,杜猛已是气得脸色铁青,须髯倒竖:“混账岂有此理!气死我也!”
佘双喜见师父上钩,心中暗笑,又添油加火道:“我怎能容人辱我师父?便与他争执几句,那人竟先动手,三两下就把我举起来摔在地上!我说我要去请师父来,他竟冷笑道:‘若你师父不敢来,便是匹夫!’”
杜猛怒极反笑,眼中怒火几乎要燃出火来:“好,好,好!我倒要看看,是何方神圣,敢辱老夫名号!双喜,快带我去!”
佘双喜连忙劝:“哎呀师父,您别去啦!那小子可有两下子呢,若叫他再摔了您老人家,那岂不更丢人?”
“住口!”杜猛怒喝一声,虎目圆睁,“他若真有三头六臂,我也要会他一会!若我今日不去,岂不让世人耻笑杜猛贪生怕斗?!”
“师父既要前去,那也得多加小心。”佘双喜嘴上说得谦和,心里却暗暗窃喜:去吧去吧,你若真被他再摔一回,那我也算出了这口气。
于是师徒二人换上战甲,点齐二百庄丁,扬旗鸣鼓,气势汹汹地出了佘家镇,直奔李家酒楼而来。
未料,杨衮早已策马而行。两路人马,在这条荒野的十字口,不期而遇。
风卷尘沙,夜光照甲。
双方勒马对峙,寒光照面。
杜猛铁枪一抖,喝声震野:“报上名来!我要让你知道,欺我门下,是何下场!”
杨衮端坐马上,神情淡然。烈炎驹喷着白雾,他的声音稳如山川:“我也有个规矩不杀无名小辈。你这恶徒的命,我饶过了。若你真有胆量,报上名号,看我这枪,值不值与你一斗。”
夜风呼啸,杀气在空中凝成一线。
杜猛仰天狂笑:“好!那你听着我名杜猛,飞熊镇庄主,铁枪赛霸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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