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沙漫天,河东道上寒风呼啸。两骑对峙,尘土翻卷,铁甲映着惨白的天光。杨衮端坐烈炎驹上,神情沉静如水;杜猛横枪立马,双眉倒竖,呼吸粗重。马鼻喷雾,铁枪微颤,空气中弥漫着杀气。
杨衮听他自报名号,知其乃“铁枪赛霸王”、联庄会首,心中顿生几分敬意。此人能聚各镇壮丁、抗御辽兵,必是爱国志士,只可惜收了个恶徒,为他脸上抹了黑。杨衮心想:我原欲访河东豪杰,共图中原复兴,此番遇上,倒该结为同道,不可因一佘双喜而生嫌隙。
正欲开口解释,却见杜猛满脸通红,脖颈的青筋暴起,粗声喝道:“哎!我都报了名,你怎还不报姓?是何居心?!”
杨衮轻叹一声,笑道:“朋友,我路过此地,只因不平之事拔刀相助,管教了你那不肖徒弟。何必报名,平白生事?”
“嘿!”杜猛一声暴喝,铁枪一拧,寒芒闪动,“我的徒弟,用不着外人来管!你辱我为酒囊饭袋,这笔账总得算清!你既无胆报名,那便是无名小辈,休怪我手下无情看枪!”
他双腿一夹马腹,怒吼声中铁枪破风而出。枪势如雷,枪尖所过之处,带起一阵嗡嗡震响。
“来的好!”
杨衮沉肩提枪,火尖枪一抖,力迎其锋。只听“铛”的一声巨响,两杆长枪相击,火星飞溅,震得人耳膜发麻。杜猛的铁枪被架得外斜半寸,几乎脱手。
杜猛心中一震,暗暗惊叹:好力气,好枪法!此人非凡! 但他身经百战,岂肯就此退缩?当即收枪回身,催马急转,再度挥枪连击,枪影翻飞,枪风似浪,一连数招直逼杨衮心口。
杨衮冷眼观之,身随枪走,金攥火尖枪在手中旋转如流光,化解如电。两马盘旋,尘沙腾起,枪影交错,声如雷霆。两人皆是劲敌,攻守之中,招法各异:杜猛的枪势雄沉霸烈,刚猛无俦;杨衮的火尖枪则灵动迅捷,招中带奇,巧中藏劲。
二十余合过去,难分胜负。两人枪声如雨,气浪翻滚,围观的百姓屏息不敢作声。
杨衮暗暗称赞:不愧“赛霸王”之名!此人枪法虽尚少灵气,却有万夫不当之勇。
杜猛亦在心中惊叹:这陌生人竟能与我战成平手,果是条真英雄!
两人越打越觉惺惺相惜,却都不肯先收手。战马嘶鸣,长枪翻舞,天地间只剩铁与火的碰撞声。
忽然,远处传来一声如雷的断喝:“让开!都闪开!看我来也!”
百姓惊散,尘雾翻卷,一骑快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那人头缠扎巾,身穿箭袖,腰悬金背砍山刀,威风凛凛。马尚未停稳,他已高声喝道:“两位将军且慢动手!”
杜猛勒缰回马,枪尖微垂。杨衮亦收枪当胸,目光转向来人。
只见那人相貌堂堂,眉目清朗,颏下五绺须髯迎风飞扬,一身杀气中透着英气。他翻身下马,抱拳笑道:“这位将军可是当年箭射朱温的杨衮杨将军?”
此言一出,杨衮心头一震。此人竟能认出我? 他不由疑惑地看了对方一眼,说道:“正是在下。但将军面生,不知何以得知我名?”
那人朗声一笑:“哈哈,怪不得你不认得我。当年一别,今日重逢,我倒是认得你!杨将军,风采依旧!”
杨衮皱眉,心中更觉迷惑:他说与我分过手,却又从未见过面,这话怎讲得通?
他抱拳沉声问道:“将军恕我直言你我究竟何时相识?何处分手?为何我毫无印象?”
那人笑意更浓,神情笃定:“你自然不记得,因为你与我当年虽并肩作战,却未曾见过面!”
风掠战袍,尘沙迷眼。杨衮愣坐鞍上,只觉这话玄之又玄,竟一时说不出话来。
风卷残阳,尘沙迷天。河东道口,三骑并立,马鬃飞扬,旗影猎猎。百姓远远围观,不敢上前,只见尘雾之中三人对峙,一派肃杀之气。
那来人抱拳朗声道:“杨将军,我一说,你就该想起来了。我姓杜,名勇,人送外号‘快马金刀’。这位铁枪赛霸王杜猛,是我亲兄弟。”
他声音浑厚,目光炯炯,话语里透着一种真诚的激昂。杨衮眉头微动,目光落在他身上,只见此人五官刚毅,气宇轩昂,举止沉稳中带着一股久经沙场的威势。
杜勇继续说道:“我当年曾是朱温帐下的一员战将。那时,天下鼎沸,群雄并起。朱温弑君夺位,霸占子妻,残害忠良,天下人虽愤恨,却无人敢言。唯有你,杨将军当众斥骂朱温悖伦无道,把他那几宗丑行抖得一干二净!那一日校场之上,文武百官噤若寒蝉,而你挺身而出,怒发冲冠,声震天地。朱温大怒,欲以万骑缉你,你竟一箭射断他冠缨,杀出重围,血战突围而去!那时我身在阵前,亲眼所见。自那一刻起,我杜勇就知道,这世上只有你杨衮,才当得起‘真英雄’三字!”
说到此处,他眼中闪着敬意与热血:“我等虽恨朱温,却皆苟且偷生于其麾下,不敢违命。良禽择木而栖,英雄择主而事。我‘快马金刀’,岂能为贼臣效力?遂弃官归乡,与我兄弟杜猛在此飞熊镇守庄自立。自那石敬瑭出卖十六州之后,辽兵南侵,河东百姓流离失所,后汉刘知远亦自顾不暇。我们这些粗人虽不通政术,却知国难当头。于是召集壮丁、筑寨自保,又为合力抗辽,成立了联庄会。三村六寨共推我兄弟二人为首,只为守一方清土,不使辽贼踏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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