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石敬远猛地一掌拍碎扶手,寒声道,“他若得逞,不但复了汉王气运,连我石敬远的王业也将成空!”
他心如烈火燃烧,立刻下令鸣鼓聚众,召集山后二十四寨寨主入堂议事。
夜色深沉,山风呜咽,大堂火把通明。
二十四寨主依次而坐,甲光闪烁,气息逼人。石敬远端坐上首,须发乱扬,声如霹雳:“诸位!杨衮此人,出身反梁旧部,心高气傲,如今纠合山前村寨,招兵扩势,言称要讨伐盘蛇寨。若让他得逞,我等皆无葬身之地!”
他故意隐去与辽勾连的密谋,反将罪名倒扣,声色俱厉地宣称杨衮“目无王法,贪心不已”。
“他要烧起的那把火,不光要烧我石敬远,也要烧到诸位眉毛上!你们说如何是好?”
堂上众人神情各异。
有的寨主本就心怀不满,听闻杨衮要攻盘蛇寨,暗自庆幸“天意报应”;有的则眼观鼻鼻观心,假作冷静;也有那些对石敬远死心塌地之徒,顿时惊慌如乱蚁。
有人急道:“该早备兵守寨,堵死山路!”
也有人提议:“可引敌深入,再设伏歼灭!”
更有血气方刚者拔剑高呼:“老夫愿亲自出马,擒那杨衮!”
石敬远静坐不语,听完众人七嘴八舌,缓缓摇头:“都不是良策。”
火光照着他的脸,阴影层叠。
“此人非凡。若强攻,怕要折了锐气。佘表,你有何良计?”
佘表拱手上前,声若铜钟:“寨主,末将有一策攻守兼顾。主力镇守盘蛇寨,以防正面之战;再选精兵强将,先剪其羽翼,削其势;待其孤军无援,再擒杨衮活祭寨门。若成,山前二十寨尽归我手,可一举吞并!”
石敬远听罢,须髯乱颤,眼中寒光暴涨。那种阴狠的笑意,从他干裂的嘴角一点一点蔓延开来。
“好!好一个攻守兼备之计!”他一拍案几,铜灯晃动,火花四溅,“就依佘表所言!”
他心中十分清楚,佘表虽粗豪,却智勇兼备,又是自己多年倚重的心腹这等血仇加国恨,交给他最合适不过。但为防不测,石敬远还是命两名侄儿石德明、石德亮同行:“此行不可有失!务必活捉呼延凤,再缚杨衮归来!”
命令一下,夜鼓三通,火光照红山谷。佘表披甲上马,铜盔铁甲映出森冷寒光,手中那条十八斤竹节钢鞭“嗡”地一声在夜色中抖出寒芒。石家兄弟各持双叉,一左一右相随。千余精骑腾跃上山道,马蹄如雷,旗声似潮,直扑安乐庄而去。
安乐庄的呼延凤素来正直豪爽,从未与盘蛇寨有隙,怎料夜半被围。盘蛇寨的兵马来得极快,火光骤亮,弓弩一阵乱响,安乐庄守兵顷刻乱作一团。呼延凤披衣出厅,正欲组织抵抗,佘表的烈马已冲进院中,一鞭横扫,火星四溅,数名庄丁应声倒地。呼延凤尚未来得及抽刀,就被铁叉掀翻在地,乱索加身,顷刻被擒。
佘表抹去额上汗水,阴森冷笑:“一个小小安乐庄,也敢与我盘蛇寨争锋?拿下!押回寨去交老寨主发落!”
言罢,他又转马西望,冷声喝令:“石家兄弟随我来再去飞熊镇,拿那狂妄的杨衮!”
翌日清晨,飞熊镇上,薄雾如烟。阵前旗帜翻飞,庄兵整肃。
忽闻山外蹄声滚滚,如雷逼近。片刻之间,盘蛇寨大军已压阵而来。三骑当先中间一人黑面阔口,眉如倒戟,肩宽如虎,正是佘表;左边花脸的是钢叉将石德明,右边黄脸的是飞叉将石德亮。三人明盔耀日,寒光逼人。
对阵两侧旗帜猎猎,刀枪林立,山风卷起尘浪,天地间一片肃杀。
佘表勒马前冲,声如闷雷:“飞熊镇的杜勇、杜猛听着!把那个杨衮交出来!否则我佘表立刻杀进镇中,让你们尸横遍野!”
此言一出,群情激荡。
杨衮闻言,血气上涌,双目如电。他看着这群嚣张的来犯者,胸中怒火腾腾而起,声音洪亮如钟:“众位庄主,无须惊慌此人,我亲自来会!”
他一拨马缰,烈炎驹嘶声长啸,火光般的鬃毛飞扬。杨衮披黄金甲,握火尖枪,身姿挺拔,风声猎猎卷动他铠甲的流光。那一刻,他宛如一杆天矛,矗立在飞熊镇前。
“佘表听着!”他朗声喝道,“我就是你要找的杨衮。若我这条火尖枪点头答应,我便滚鞍下马,束手就缚!”
话音震彻山谷,连云雾都被震散。
对阵之中,佘表一怔。
眼前的杨衮,身长九尺,面如白玉,眉浓如墨,双目炯炯,神光逼人。金甲映日,烈马通红,一身杀气压得山风都低了三分。佘表心里突地一沉,暗暗咬牙:此人气势如山,枪意如火果然名不虚传。
他心思一转,暂不出手,回头低声喝道:“谁去会他?”
“由我来!”
一声应诺,花脸汉子策马而出,正是钢叉将石德明。他满脸不服,朗声喝道:“大胆杨衮!你竟敢在盘蛇寨眼皮底下插旗招兵?今日我奉命前来,就是要取你首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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