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焰驹一嘶,马建忠拨镫催骑,铁甲如流星闪烁。片刻之间,他的身影已没入漫天雪色之中,只余蹄声在冰原上回荡。
辽军南营的营地,被昨夜火山军一场突袭搅得鸡飞狗跳。今晨,耶律德光怒气未消,却又不得不整顿军势。辽兵全线外撤千里,在营前营后布满巡哨。旌旗重列,弓弦拉紧,空气中弥漫着警觉与杀气。
中军营外的林子里,几名辽兵正轮值。天色阴沉,雪后的地面闪着冷光。忽然,一匹马从远处疾驰而来,马背上坐着一名大将,身高体阔,盔明甲亮,腰间铁戟横垂,气势逼人。辽兵立刻持刀上前,眼神警惕。
“来者何人?”为首军士喝问。
那人哈哈一笑,翻身勒缰,满面堆笑地抱拳:“几位兄弟辛苦了!我乃火山军前路总先锋马建忠,奉汉王刘知远与火山王杨衮之命,特来下书。”
他说着胸膛一挺,声音洪亮。辽兵面面相觑,心头皆惊——这人模样粗豪、气息如雷,显然不是易与之辈。带头的辽兵忙陪笑道:“请稍候,我去通报郎主。”
不多时,营门内走出一位辽将,头戴太子盔,银甲生辉,目光如鹰。
“你便是火山军铁戟天王马建忠?”
“正是。”马建忠抱腕,神态从容。
“我乃太子耶律休哥,奉父王之命前来迎使。”
“哦——原来是太子殿下。”马建忠拱手笑道,“既如此,请殿下前引。”
“请——”
两人并骑而行,渐入辽营。天色将暮,西天残霞在地上铺开一层血红。借着余光,马建忠目光一一扫过——
营道两侧,千余辽兵列队而立,刀枪闪光;每一步,皆是杀机。那肃杀之气几乎能冻结空气。
他心里暗暗一笑:这阵仗,不是迎客,是下马威。
到了中军大帐前,耶律休哥下马相引。马建忠也翻身落地,长戟轻敲雪地,一步步走入帐中。
帐内油灯高悬,灯火如昼。两旁列立数十员辽将,黑白高矮,形貌不一,却个个肩宽臂粗、杀气腾腾。空气中弥漫着牛肉与皮革的腥味。
正中漆案之后,一人端坐虎皮之上。那是辽主耶律德光。
他头戴七星象鼻盔,身披团龙重铠,面色黝蓝,眉赤如火,双眼如铜铃,鼻梁高耸,须发黄白。整个人坐在那里,如一座铁塔。
马建忠心中暗道:“世人传言辽主日食斗米、顿啖全羊,原来并非虚说——看他这腰腹,怕是再添半只羊也不嫌饱。”
但他脸上仍带笑意,大步上前,抱拳作礼,语气不卑不亢:“上面这位,想必便是大辽皇帝?久仰威名,今日得见,果然非凡。”
耶律德光微微眯眼,声音低沉:“你就是铁戟天王马建忠?”
“正是。”
“天已昏黑,你急急而来,有何要事?”
马建忠朗声答道:“奉汉高祖刘知远与火山王杨衮之命,特来下书。”
此言一出,帐内气氛骤然一变。
耶律德光心头一紧,面上却不露声色。他原本以为昨日假杨衮劫粮,足以挑起刘知远与杨衮自相残杀,谁料今日来者,竟言“奉两主之命”而来。
这说明——他们未反目!
一念至此,他的心中像被针刺了一下。但脸上仍带着那副沉稳的笑,声音不高:“来人,赐座。”
马建忠不客气,拱手一礼后,径直坐下。那一坐稳稳当当,铁甲作响,毫无惧意。
耶律德光目光森然,缓缓道:“既然是两主所命,那好。马将军,请把书信呈上来,我倒要看看,这两位中原的英雄,要对我辽国说些什么。”
中军大帐内,灯火通明。油灯的火焰在风口轻轻摇曳,照得帐幕上一片金红。空气中弥漫着牛脂的气味与铁甲的寒光。耶律德光端坐在虎皮座上,眼神冷厉而沉重。
马建忠从怀中掏出书信,递与一名辽兵。那辽兵双手接过,呈给耶律德光。辽主拆开封皮一看,尽是汉文,眉头微蹙,旋即将信递给身旁一名衣冠整肃、面色书生气的中原人。
“你念来我听。”
那人展开信纸,烛光下汉字如铁钩银划,笔势凌厉。书生咽了口唾沫,朗声诵读——
“大汉皇帝、扫北大将军火山王,为与辽国决战事,共遣特使铁戟天王马建忠,顿首拜上辽王耶律德光陛下:
辽国收买石逆,夺我燕云;又废黜皇帝,再犯中原,百姓涂炭。汉王兴师抗敌,不料太原被围,粮草断绝,急待救援。
火山王杨衮与汉王结义,有扶兄兴业之约;辽军南侵,燃我边烽,义不容辞,遂聚兵筹粮,亲赴太原救驾。
陛下欲离间我等,派人假冒杨衮,劫我汉军粮草,妄图挑拨兄弟之情,使两军互相残杀。是计卑劣,已被识破。
我等结义之情,金石为誓;抗辽之志,日月可鉴!自当以兵戎论是非。
特定于本月二十三日辰时,于太原北门之外,决一死战。辽胜,汉当俯首称臣;辽败,撤军归国,永不犯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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