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末初秋,天色高远。陶然口的西瓜地连成一片翠浪,瓜藤密布,绿叶翻卷,圆滚滚的大瓜在阳光下泛着淡淡白霜。风里带着泥土和瓜叶的清甜,蜻蜓低飞,远处村狗吠声连绵。
赵匡胤与郑子明踩着田埂走来,脚下的泥土松软,瓜藤缠绕,满地翠影。郑子明咧嘴笑道:“这瓜长得好,偷两个尝尝,有啥大不了的?”赵匡胤皱眉道:“此处是人家园子,不可鲁莽。”话音未落,就听一声女子喝斥:“谁敢偷瓜!”
声音清脆,带着一股英气。两个姑娘从瓜架后转出,前面那位二十来岁,青衫束腰,腰佩短鞭,脚上绣鞋鲜红。她眉目英挺,肤色微黑,眼中神光逼人。后面的丫环提着篮子,神色惶急。那女子正是陶洪之女陶三春,自幼好骑射,力气极大,性如烈火。
郑子明笑道:“原来是姑娘家的瓜园,嗓门不小。”他一伸手去夺竹竿,陶三春毫不退让,抡竿“啪啪”几下打在他臂膀上。郑子明被激怒,脸色涨红,怒吼一声,将她一把揽入怀中,竟要将她摔地。赵匡胤大惊,正要阻止,忽听一声怒喝从远处传来“住手!”
那声音如雷震野,赵匡胤只觉脊背一凉,郑子明手一哆嗦,竟把陶三春扔在地上。姑娘含羞带愧,抬头瞪他一眼,忍泪跑回院里换鞋去了。
远处走来一位白须老者,步履稳健,气势如山。阳光照在他脸上,皱纹如刻,目光却锐利有光。此人正是陶然口的主人陶洪,号陶九公,一带闻名的武师。陶九公一向和睦乡里,仗义疏财,不求功名,乐守田园,家中子嗣皆安富,但独这小女儿最像他当年豪气。
陶洪走近几步,目光沉冷:“黑小子,你偷瓜还敢打人?欺我太甚!”赵匡胤忙拱手道:“老人息怒,我兄弟一时鲁莽。”郑子明却不服,嚷道:“哥别废话!老头,你家姑娘先打我,还用鞋底子拍我!我没把她摔死算好的!”
陶洪听了面色铁青,心中又羞又怒女儿脱鞋打人,传出去多丢脸?他一步跨上前,掌风已起,一掌凌空盖下。郑子明不闪不避,伸臂硬挡。陶洪眼见掌势要中他的心口,忽然收力,改以肘点其肩窝。郑子明闷哼一声,身子晃了几下。陶洪趁势旋身,一脚扫出,“扑通”一声,郑子明被掀翻在地,尘土飞扬。
郑子明怒吼:“老头,你敢打我!”他再次起身,陶洪冷哼一声,左掌如风,重拍他背心。郑子明整个人似被山撞中,趴地不起。陶洪收掌退步,目光淡漠如铁。
这时陶三春换好鞋,从瓜园那头气势汹汹地跑回来。她一眼看到郑子明还在挣扎,脚步如电,抬腿踩在他背上,俯身一拳一拳砸去,“当当当”连响,拳风带着火。郑子明被打得龇牙咧嘴,动弹不得。
“住手!”陶洪喝道,声音如雷霆。陶家家丁一拥而上,将郑子明绑了个结实。郑子明被五花大绑,仍大叫:“哥呀,救命!”
夕阳西下,陶然口的瓜田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藤蔓间的露水在晚风里摇晃,微光闪烁,如无数细碎的星子。地头上,一群陶家家丁正押着两个被绑的人,尘土在脚下翻起。
赵匡胤额头沁着细汗,心里一片懊悔。早知今日,何苦图一时嘴馋?他本是逃亡之身,却为几颗西瓜惹下祸端。想到若真被押入县衙,身份暴露,恐怕连命都难保,他心头发紧,指尖微微发抖。
他硬挤出笑容,拱手赔罪道:“老人家息怒,此事的确是我们不对。望老英雄高抬贵手,放了我的兄弟吧!”
话音未落,旁边的小丫头手里扇着火棍,嘴巴也利索:“员外,这个红脸的也不是好人!偷瓜的是他,小姐跑,他还在后头追呢。不能放!”
陶洪目光如刀,扫向赵匡胤,声音冷沉:“红脸的,你是自己伏绑,还是让我动手?”
赵匡胤心中一沉,暗想:我们理亏在先,若再争辩,只会惹得更糟。与其负气,不如认错示弱,求个缓局。他深吸一口气,缓缓点头:“老人家,我伏绑。”
话一出口,他背过双手,不再抗辩。
陶洪本不愿为难,见他这样,心里反倒有些不忍。可他的徒弟不讲情面,早已拿来绳索,三绕两扣,将赵匡胤绑得结结实实。那麻绳勒得紧,赵匡胤的手腕被磨出血痕,他只低头忍着。
陶洪正欲开口,几个徒弟已捡起地上的兵刃,一柄铁枪,一口长刀,沉甸甸的寒光在夕阳下闪烁。“师父,”其中一人道,“这两人武器锋利,不是善类,依小的看,得押去县衙交官。”
这话一出,赵匡胤心头一跳,脸色骤变。偷瓜小事若到了官府倒也罢了,可一旦被查出身份,他这条命,恐怕比瓜还不值钱。心头一阵焦灼,他暗暗自责:早知如此,何必贪这口瓜甜?
旁边郑子明嘴还不老实,怒气冲冲道:“老头,你敢绑我哥哥?快松开!再不放,我挣断这破绳子!”
陶洪冷哼一声:“再拿根粗的,捆结实些,别让他乱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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