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漆黑,寒风裹挟着雪粒,在天井关外呼啸。漫天阴云压顶,山岭间的积雪被夜风卷起,像刀子一样刮在人脸上。关上的火把被风吹得忽明忽暗,长夜中,天地一片冷寂。
营帐内,石奎的脸隐在烛火下,神色阴沉。他的手指在一封蜡皮书上摩挲了许久,终是咬紧牙关,将信扎在箭尾。那一刻,他的心跳得飞快,像擂鼓一般。
“希望这一次……能活下来。”他在心里默默说了一句,随即拉弓、放箭。
“嗖”一声,破空的箭矢划出一道冷光,消失在漫天雪色里。
城外雪地上,白从辉披着狼皮大氅,站在风口处,眼神锐利如鹰。火光摇曳中,他接到信笺,读完之后,嘴角缓缓勾起一抹阴冷的笑。
“四更开门,里应外合……石奎这步棋,总算走对了。”
他一转身,低声命令:“传令!两万大军隐伏关下,天亮之前,不得发声。等我号令,一鼓而入,活捉柴荣!”
原来,石奎投降大周不过是假象。这一切,都是白从辉布下的连环计。昨夜石奎潜入周营,想取高怀德首级,却失手被擒。白从辉料定他难逃此劫,于是让他假意投降,趁机混入天井关,射信为号。只要能打开城门,他便能率军攻城,一举擒敌。石奎清楚自己走的是一条绝路,可身后是家族性命,只能咬牙前行。
四更时分,天井关静得出奇。天地间只有寒风与雪声。忽然,“吱呀”一声沉闷的响动,吊桥缓缓落下。黑暗中,城门微开,像野兽张开的口。
白从辉的呼吸骤然急促,眼底闪过一丝兴奋,但片刻后又警觉起来。太顺利了,这不像天井关。
他抬手制止身边将领的催促,沉声道:“等等,先探清楚再进。”
他转向单珪,冷声说道:“你带一千人先探探,若无异样,再举旗号。”
单珪领命而去。铁蹄踏在冰面上,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回荡在寂静的夜色里。吊桥晃动,马队渐渐靠近城门。奇怪的是,城头上一片死寂,没有巡逻的脚步,没有火光,没有人影。
白从辉皱紧眉头,心中一股寒意蔓延。他低声咒道:“不对……太安静了。”
他猛地抬起头,大喊:“单将军,快回来!”
几乎同时,城内突然响起震天的炮声“轰隆!”火光冲天,烈焰照亮了城楼。城门大开,一队银甲铁骑如洪水般倾泻而出,为首一人银盔银甲,枪光如电,马蹄翻雪,怒喝如雷。
“叛军休走!高怀德在此!”
杀声撕裂夜空,震得山石乱颤。高怀德纵马冲锋,枪下火花四溅,寒芒乱舞。北汉前军还未来得及反应,便被撕开缺口。白从辉脸色惨白,怒吼道:“撤!快撤!”
可命令传不下去。夜色中,前军没退完,后军又挤上来,军号混乱,喊声震耳。有人被马撞翻,有人怒吼推搡,局面彻底崩乱。高怀德抓住时机,率兵冲入敌阵,长枪扫过,三人同时翻落马下。赵匡胤的援军此时也从北侧赶来,前后夹击,杀声震天。
鲜血顺着雪地流淌,夜空被火光映得通红。北汉军哭喊惨叫,四散逃亡。白从辉、单珪等人连夜遁走,不知所终。
天亮时,雪停风止。天井关外满地残旗断枪,尸横遍野。高怀德摘下头盔,长出一口气,眉间尽是疲惫。他望着那染红的雪地,心头并无喜意若非早察奸计,此刻死的就是自己。
柴荣登上城头,望着脚下的尸山血海,沉默良久,才缓缓说道:“若此关失守,社稷不保。”
他回身看向将士,神情肃然:“此战,诸将皆功臣。”
高怀德、赵匡胤齐声叩拜,盔甲在阳光下闪着冷光。
三日后,周军整顿完毕。天井关留下一名副将防守,柴荣率大军东进,直奔汜水关。
沿途山道崎岖,雪雾迷天。传令兵快马而来,带来捷报汜水关已破。曹翰智取丁贵,使其投降;崔虎誓死不降,被高怀亮一枪刺伤后逃走。柴荣闻讯大喜,当场封高怀亮、曹翰为骠骑将军,军中欢呼如雷。
休整两月,伤兵痊愈,粮草充足。号角再次响起,大周铁骑重整行装,直指北汉国都普阳。高怀德仍任先锋,率三千人马披甲披风,风雪中前行,逢山开道,遇水搭桥。
蓝旗下,斥候飞马驰来,扬鞭高喊:“报前方已到佘塘关!”
夜幕低垂,寒气逼人。佘塘关如一头沉睡的铁兽横卧在群山之间,山势险峻,关门高耸,城墙在晨雾中若隐若现。远处的旌旗在风里猎猎作响,滚滚寒雾卷过山腰,像一层白色的战袍裹住整座关城。
赵匡胤立在马前,眺望那条险要的通道,心头沉重。佘塘关是通往晋阳的唯一要路,若不破此关,大军寸步难行。他传令道:“离关十五里扎营,整军待命。”火工司的定营炮随即轰响,士兵们忙着挖壕沟、支帐篷、筑木栅。刀铲敲击冻土的声音此起彼伏,铁甲在寒风中叮当作响。
营地还未完全安稳,佘塘关那边忽然炮声震天。关门缓缓打开,一队骑兵如黑潮般涌出,旌旗猎猎,气势如虹。为首三员大将排成一线,中央那人头戴金盔、身披金甲,胯下黄骠马一嘶,雪花飞散。他年约五旬,体格高壮,面色泛黄,眉短目小,却透出一股精悍之气。胸前三绺髯须在风中飞扬,黑白相间,凌厉如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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