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沉沉,南唐大营却仍灯火通明。四十万连营如铁洪密布,岗哨林立,军旗翻飞。火光将夜空映得通红,杀气弥漫在空气里,连风都透着一股腥甜与燥热。营门之外,血迹尚未干透,一道道血槽沟蜿蜒伸入黄土。刘金定一人一骑,自北营力杀三门,一路杀进南营时,早已血溅征袍,马身也披满血痕,喘息沉重,嘶鸣间犹似野兽垂死挣扎。她一手提刀,一手持缰,目光冷冽如刃。
就在这片森冷的战场上,一骑血马踏火而来。马身通红如炭,鼻息喷白,蹄声沉重。马上女将银盔红袍,身披铁甲,鬓发散乱,被风吹得猎猎作响。那正是刘金定。她一路力杀三门,斩敌将、碎营门、破阵突围,身上溅满血污,连马鬃都染成赤色。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疼,每一步都似坠入刀锋之上。
她心里明白,再往前走,就是南唐兵马大元帅林文善的元帅大营南营主阵。若想救出被围困的宋军,此关必破。她收紧手中长刀,指节发白,喉咙里涌出的血腥味与火气混在一起。
此时南唐军营中,金鼓震天,号角长鸣。林文善正端坐中军帅帐,帐中灯火如昼,四周摆满地图、兵符与金甲。他神情镇定,眼底却藏着几分傲然。
“闯营?”他嘴角一勾,笑意轻蔑,“我南唐四十万兵马,岂挡不住几个宋人?赵匡胤困寿州八年,多少次求援,都没能突围。除了那个黑小子郑印侥幸逃脱,再无第二个。”
他不以为意,慢悠悠地端起一杯茶,听着外头刀枪碰撞声,只当是场寻常的夜战。帐中将官立于两侧,谁也不敢多言。
然而,从天亮杀到天黑,战声愈演愈烈,却迟迟不见捷报。帐外的鼓声一阵紧似一阵,风里夹杂着血腥味,连空气都变得沉重。
直到蓝旗宫披血而入,扑通跪地,声音嘶哑:“报敌将刘金定力杀三门,刀劈陈子南,鞭打刁祖虎,箭射梅声远,锏打白杰,牙将尽亡!”
一刹那,帐中寂静如坟。
林文善脸色骤变,茶杯跌碎在地。他只觉胸口一紧,心中怒火直冲头顶。
“啊呀痛杀我也!”他猛拍案几,双目如火,“是谁如此大胆!杀我诸将?传令,全军列阵,本帅亲征!”
金甲披身,战马嘶鸣。林文善怒气冲天,率队出帐。火光映照,他面如铁铸,目光阴沉如刀。
当两军对阵,他终于看见那名闯营的敌将。
一骑银甲女子立于火焰之下,红袍翻飞,目光冷峻。那刀在她手中流转寒光,寒气逼人。
林文善心头一怔竟是女子?
他原以为那“力杀三门”的敌将应是身高丈余、膀阔腰圆的虎将,却没想到眼前这女子竟年轻秀美,眉如远山,眸似寒星。娇小身形,却压得满营肃静。
林文善冷笑,轻蔑的念头浮起。
“女子,只配抚琴织锦,怎会上阵杀敌?她那刀,怕比她手还重。”
刘金定抬头,冷冷望向对面:“对面何人,敢拦姑娘去路?”
她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入耳,带着一股冷厉的劲道。
林文善一时怔住,未作声。身侧将官低声提醒:“元帅,女将问你话。”
“本帅林文善。”他抖了抖缰绳,沉声道,“你是何人?”
“原来是无敌将。”刘金定微微一笑,眼中却无惧意,“我乃双锁山寨主刘金定。”
林文善挑眉,语气一缓:“刘大奈是你何人?”
“乃是家父。”
“啊,老令公之女!”林文善笑意渐深,言语中带了几分轻挑,“双锁山一半属南唐,一半归大宋,你我原是唇齿相依,何必为敌?若你今日回头,本帅可以放你生路,否则”
刘金定冷笑,双唇一抿,刀在鞍上轻轻一横。火光映在刀身上,像一线血光。她喘息间胸膛起伏,肩上伤口渗着血,却丝毫不退。
“林元帅,你说得好听。可我们双锁山有你们这样的邻居,倒了八辈子的霉。”
“此话怎讲?”
“你们南唐兵凶悍无度,烧村掠女,抢粮夺地。百姓怨声载道,夜不能眠。你们的国主荒淫无道,文臣贪赃,武将嗜杀。天怒民恨!我双锁山行侠仗义,替天行道,岂能袖手旁观?今日来此,只为为天下百姓讨还公道!”
她一字一句,声若刀锋。阵前风声大作,火光映得她银甲耀眼,仿佛一团烈焰。
林文善怒极,咬牙切齿:“我国之事,岂容你这山贼妄言!你非宋官,何必插手?”
“我虽非宋官,却是宋民。国有难,民当先。我不来,谁来?”
“放肆!”林文善暴喝,怒气冲顶,手中巨齿飞镰板门刀破风而出,带起一阵呼啸。
“姑娘我奉陪到底!”刘金定提缰跃马,长刀反挑,一招“海底捞月”迎击。
刀镰相交,金铁迸火,火星四溅。两骑盘旋,马嘶如雷,尘沙翻卷,血气弥漫。林文善刀势沉猛,刀如山崩,力能裂石。刘金定以巧破猛,身法轻盈,刀势如风。她的动作快到极致,银光乱舞,几乎化为残影。血腥气仍在战场的风中翻腾。两骑盘旋对峙,刀光闪烁,火光映照在两人甲上,明灭不定。四周的将士屏声敛息,只听得风声、马嘶声、与铁刃相击的脆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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