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虎怒火未消,站在院门前,瞪着高君保,满腔的怨气化作刀子似的语言:“住嘴!谁跟你称兄道弟?你以为高家世代簪缨,是官宦门第,就能把我们刘家看在眼里?我刘虎拿你当个屁!我妹妹刘金定,不是非嫁你不可!”
他越说越怒,胸膛起伏,嗓音沙哑:“告诉你,提媒的都快把我们家门槛踢断了!前几天南唐的少齐王亲自上山求亲,送了厚礼。你算个什么?我妹妹不是没人要!老高家门槛高,我们不稀罕攀!”
话声如雷,震得院中瓦松颤抖。
高君保脸色一白,心口像被人掐住。他听着“少齐王求婚”几个字,只觉一股酸意涌上心头原来她这么快就有人求亲了?一瞬间,他甚至有些茫然:几日前那位挥刀斩贼、为父奔命的姑娘,如今竟要嫁入南唐?
他努力压住心头的涩意,声音低哑:“二哥,只要让我见金定一面,事情说开就行。”
刘虎冷笑一声,眼神像寒铁:“见我妹妹?痴心妄想!我妹妹早有婆家了,她见你作甚?见你恶心,见你生气!滚!再不走,我亲手打断你的腿!”
这一句,像刀子一样割进高君保的胸口。
他喉咙一哽,沉默片刻,终于长叹一声,苦笑道:“刘虎,你不用赶我。我不会赖在你门前。我此来是奉母命、奉圣旨,请刘金定回营。她若另有新欢,我不强求。”
他顿了顿,目光黯淡,“你告诉她高君保感念救命之恩,来日若能报答,赴汤蹈火。”
说完,他抱拳一揖,转身出门。
院门在身后“砰”的一声合上。风从门缝钻进来,吹起地上的灰土。刘虎怔怔看着那背影远去,只觉心头一阵空。怒气散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莫名的失落。
“我这是……说得太重了?”他喃喃道。
老家人刘福摇头叹息:“少爷,不是老奴多嘴。骂什么都行,可那一句‘小姐有婆家’,不该编。小姐若听见,伤心的可就是她。”
刘虎烦躁地一挥手:“我脾气不好,气上来了,什么都说得出口。让他也尝尝我妹当初的滋味!哼,他若是真心,还会回来;要是不回来,那就是薄情之徒,我妹妹不嫁他也值了。”
两人对视一眼,心情都说不出的沉重。夜色一点点浓了下来,山风卷着冷气,拂过院中的松枝。
这一夜,他们等到更深时分,也没见高君保回来。刘虎点起灯,坐在窗下,一口茶凉透,他心里忽然一沉这门亲事,大概是真的断了。
他没告诉刘金定。心里想着:让她少一分牵挂,也好。
高君保出了刘家庄,他策马沿官道而去。夜风猎猎,天边的云层遮住残月,天地间只剩灰暗的轮廓。
他一手勒缰,一手扶着额头,心乱如麻。马蹄踏在石板上,发出“得得”的回响,像是催命的鼓。
走出二三十里地,他只觉胸口发闷,眼前一阵发黑,心头的怒与酸在翻腾。他忽然勒马,呆呆望着远处山影,喃喃道:
“刘金定……你真这么狠?才几日功夫,就另嫁他人?”
心里涌上一股说不清的酸楚与羞愤。他咬紧牙关,笑声干涩,“也是,她该嫁个比我强的。南唐少齐王身份尊贵,我算什么?父亲被擒,母亲流落,我这身皮囊空有虚名,连她的半分都不配。”
风从山口刮过,吹散他衣襟。那阵风里夹着灰烬的气味,凉得刺骨。
他忽然一怔刘凯不是说,左天鹏与李宝光勾结,血洗双锁山吗?
“金定杀了左天鹏,还吓退李宝光,她怎会嫁他?”
心里“咯噔”一声。
“坏了是刘虎骗我!”
想到这,他一拍马背,几乎要掉头回去。可马头才转,他又犹豫了。
“不行……刘虎那脾气,若见我回去,非打我不可。再说金定真恨我,她若不想见我,再去,也是自取其辱。”
他抬头望天,夜色如墨,星光微弱。心里又一阵苦笑。
“罢了,回营去吧。她若心已死,我强求什么?”
可刚走出几里地,他忽然又一怔:
“不对啊我若空手回去,如何向皇上交旨?如何对我娘交代?她临走时说:‘请不回刘金定,不许回家。’皇舅也说:‘若带不回人,杀你以谢天下。’”
想到这,他只觉背脊一凉。天意弄人,他夹紧马腹,嘴里喃喃:“天杀的命啊,不回不行,回去也难。只得硬着头皮,再去刘家庄!”
夜色深沉,风声冷冽。天边的残月隐入云后,只有远处的荒村隐约透出几丝灯火。
高君保策马踟蹰,心乱如麻。走了一整日,疲惫、饥饿、羞惭、惶然,全都挤在胸口。他翻来覆去地想着刘虎的那几句话,心头的火气一阵阵窜起,转而又被冷风浇灭,化作无尽的苦意。
“这下可好,”他喃喃道,“圣命在身,母命在心,不请到刘金定,哪敢回去?可这半夜三更,人家都睡了,连门都叫不开,这可怎么办?”
肚中早已空得咕咕直响。他摸了摸腰间干瘪的钱袋,又抬头望望天色:“总得找个地方歇歇脚,要不饿死在这荒道上,倒成了天下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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