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风呜咽,花家堡残垣瓦砾间,火光已熄,只余星光点点洒落。焦土之中,花解玉跌坐在地,脸上泥灰未干,唇角却是一抹刻骨的屈辱与愤懑。她怔怔望着地上的半截红绒套索,那是她引以为傲、屡战无败的绝招,如今却成了残废断绳,像是利剑断锋,被人生生斩断尊严。
她如梦初醒般站起身来,指尖轻颤地将断绳拾起,紧紧攥在掌心,仿佛握住的不只是绳子,更是耻辱与仇恨。她的眸光泛红,声音在黑夜中透着恨意与倔强:“艾银平……你等着!这笔羞辱,我花解玉将来定要千倍奉还!”
说罢,转身直奔后院,步履急促。她来到槽头,解下缰绳,翻身上马,马蹄扬起灰尘,身影很快消失在夜色苍茫之中,奔向扬子关而去。
冯茂望着她远去的背影,眉头紧蹙:“银平,你为何不留下她?此女心狠手辣,今日失利,明日定生异志,岂非放虎归山?”
艾银平神色淡然,眼神中却透着一股温柔坚定:“她虽心有不甘,终究只是个女子。她这一败,羞愧已深,未必不能幡然悔悟。若我们今日以德容之,或能感其心。再者,若她执迷不悟,来日我自会亲手再败她一回。”
冯茂不由得笑了,摇头叹道:“你这性子,当不得军中女将,倒像庵里出家的娘娘。罢了罢了,过来,我给你介绍个兄弟高君保。”
艾银平含笑而至,轻盈一礼,柔声道:“高将军安好,艾银平有礼。”
高君保连忙还礼,可目光却不由自主地落在她的脸上这位嫂夫人眉目如画,气质淡雅,举止温婉,叫他一时间竟有些失神。他悄悄拉过冯茂,低声说道:“哥,你这位嫂夫人是从哪儿骗来的?长成这样,能看上你?”
冯茂白了他一眼:“我就这德行,就不能摊上个好媳妇?你瞧不起谁呢?我告诉你这是王八看绿豆对上眼了!”
他话锋一转,得意地道:“你嫂子可不是凡人,乃是梨山圣母门下第三弟子,曾在东营大战于洪,一刀斩断红绒套索,你可瞧见了吧?”
高君保一惊,脸色都变了,忙抓住冯茂的手腕:“她是……梨山圣母的弟子?”
“你哥我能胡说?”冯茂瞟了他一眼,扬声问艾银平,“银平,他不信你是圣母门下。”
艾银平微红着脸,轻声道:“贤弟,你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那……那太好了!”高君保又惊又喜,连忙上前作揖,“姐!姐夫!你们可得帮我一把!”
冯茂愣了愣:“咱俩什么时候成了一担挑了?”
高君保急得直搓手:“屋里说,屋里说。”说着,拉着他们进了旁侧耳房。
炕头火盆尚暖,几人围坐,高君保便从双锁山比武联姻、刘金定力战四门救李秀英、为他医病、被气走,再到他奉命登门请亲却吃闭门羹,一五一十讲了个明白,情真意切,言辞恳切。
“金定既是嫂子的亲师妹,那咱这亲事也不算乱来。”高君保搓着手,眼巴巴地望着艾银平,“你们可得帮我把她请出来。否则我空手回寿州,赵元帅定要砍我脑袋!”
冯茂听得直点头,忽然笑道:“让我想想怎么论合适……我呀,乐意当姐夫,有刘金定这么个小姨子,够我显摆一辈子的了。但我这人嘴碎,你们叫她别叫我哥哥,叫我姐夫算了,我才好意思胡说八道。”
艾银平在一旁忍不住笑了,佯嗔道:“你再胡说,看我罚你不罚你!”
高君保也笑了,又忽然一正色道:“嫂子,我得罪了刘小姐,她不肯见我。我无意误入花家堡,多亏你们救了我这条命。如今命是你们救的,情是你们牵的,你们就帮我到底,把刘金定请出来。”
艾银平点点头:“既然你有悔意,金定不是不讲理之人。只要她见你,你就别再口快失言。”
冯茂拍拍他肩:“兄弟,有我在,你就放宽心。别说请她出寨,我还能替你铺好红毯。”
高君保一脸感激,正要再言,冯茂忽然想起什么:“对了,这院子里还留着人不?别真空了家门。”
二人起身去后院查看,只见一间厢房内,花解玉的母亲尚坐在床边,穿着旧衣,双手交握在膝上,满面沉静,看起来仿佛在等一刀毙命。
冯茂夫妻忙进屋相劝:“夫人莫惊,我们不是屠戮之人。贵府与我朝虽有国仇,但妇孺无辜。若总兵将来能识时务,归顺我朝,弃暗投明,必有善果。”
花老夫人抬眸,泪光闪动:“老身虽管不了丈夫,然日后定不与宋军为敌。恩将军不杀之情,老身铭记在心。”
艾银平温言宽慰,又命家人备酒饭歇息,一众人略作休整,天已泛白。
红日东升,山鸟齐鸣,几人洗净尘土,整装待发。
冯茂与艾银平带着丫鬟留在山脚,高君保独自上山去唤寨门。山风呼啸,他高声叫门,喽兵却装聋作哑,充耳不闻。
正当他焦躁如焚之际,山路拐角处,刘凯带着十名喽兵巡山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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