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怕我出门打擂,才天天灌我喝酒……哼,这帮人真当我傻?”
忽然,前方一家高楼酒肆赫然入目,匾额上“登瀛楼”三个朱红大字在日光下熠熠生辉。正是他和兄弟们常来聚会之处。
楼下人来人往,突然一个人快步冲出,拦住了他的马头。
“七爷,七爷!”来人满脸泪痕,一把扯住缰绳。
七郎低头一看,眼神一凝:“张三?”
来人正是登瀛楼的头号伙计张三,此时一脸哀怨,哽咽着道:“七爷,小人等您好久了,您怎么一直没来?我表哥死了,就等您替他报仇!”
七郎本来酒意已消,闻言一怔,眼神沉了下去:“说清楚,怎么回事?”
张三看了看四周,声音低哑:“七爷,别在这儿说,楼上人少,我备了酒,就等您来。”
七郎虽然狐疑,却也知这人平素与他们兄弟交好,便下马随他上楼。
雅间里布置整齐,窗外人声喧哗不入耳。张三殷勤倒上满满一碗酒:“七爷,小人敬您,千言万语尽在酒中。”
“我刚喝完,不喝了。”
“那可不行。七爷,您若不喝,我真心寒透了。这碗酒,您是替我表哥喝的。”
七郎看他泪如雨下,终是一仰脖,酒入喉中,火辣辣的,像把火点在心上。
“现在说吧。”
张三狠狠咬了咬牙,眼中泪水再也压不住:“七爷,天齐庙打擂,那潘仁美的儿子潘豹横行无忌,仗着家世,不讲规矩,我表哥就是被他活活打死的。几条人命了,没人敢出头。我们这群平头百姓告也告不动,报也报不上。唯一能救这场擂台血祸的,只有您了。”
他话未说完,七郎已站起身来,眼神如刀锋般锐利,握紧拳头,火冒三丈:“张三,你说的都是真的吗?”
天齐庙外,黄昏时分的街巷已被人潮挤得水泄不通。擂台四周搭起绳索,台下摊贩穿梭叫卖,茶香果脯混着汗味尘气,氤氲成一股燥热的喧嚣。潘仁美坐在一旁雅座,品茶咀果,一边望着擂台上自家儿子耀武扬威,嘴角浮着一丝自得。
杨延嗣却混在人群里,额头微覆冷汗。方才那碗酒下肚,原本已醒了大半,如今又添一碗,只觉胸中燥热翻涌,脚步轻飘。他的手指微颤,摸上马缰,张三赶紧拦住:“七爷,擂台可不是寻常玩笑地,万万不可用真名啊。”
“知道了。”延嗣语气平静,却分明带着一股倔强。跨上战马,一路疾驰至天齐庙。
此刻台上潘豹嚣张之极,仗着无人敢战,口出狂言:“怎么,京城没人了吗?都吓破胆了?这先锋官莫非是我囊中之物了?”
人群哗然,议论纷纷。
忽听一声断喝破空而来:“某家打擂来了!”声音穿透人潮,似惊雷乍响。
众人纷纷侧目,只见一少年自马棚步出,身形挺拔,双目炯炯,剑眉斜飞,面上虽带醉意,却透着英气逼人。他一身青衣不饰铠甲,步伐沉稳,气息凌厉,径直走向擂台,手搭缆绳,轻轻一纵,便落于台上。
潘豹见来人神色凛然,心下微怔,待嗅到那一缕酒气,才放下心来,轻蔑一笑:“醉汉也敢登台献丑?你这能为是跟谁学的,师姐还是师妹?”
杨延嗣并不作答,只冷冷望他一眼。
“来擂台的总要报个名号吧?”潘豹抖着刀花,讥讽道。
“赢了我自会报,输了便罢。”延嗣声音低沉,隐隐透着寒意。
话音未落,左手一晃,右拳破风而至,直奔潘豹面门。潘豹身形灵巧,斜身避过,脚下一转,一记横踢疾如闪电,正中延嗣后胯。只听“砰”的一声闷响,杨延嗣被踢出擂台,身子翻腾着越过缆绳,重重砸在人群中。
“哎哟我的妈呀!”一老者被压得脑门贴地,惊叫连连:“快,把我脑袋拔出来!”
延嗣却已清醒不少,跌坐地上并无大碍,只是面色涨红,羞愤难当。
台上潘豹仰天大笑:“这就是来挑战本少的?我还以为是个什么人物,结果竟是喝多了的笑话。”
周围众人群情激愤,怒声四起:“欺人太甚!”“这小子倒有几分模样,就是喝酒误了事!”
一个白发老翁挤上前来,扶起杨延嗣,低声道:“小伙子,你是好苗子,但酒误大事。你若真要讨回公道,先醒醒这脑子。”
延嗣咬牙点头,闭目凝神,手指点嗓,只一会儿,腹中翻涌,将酒吐尽。山风一拂,额头微凉,他只觉一身清爽,视野明亮,脚下再无踉跄。
他稳了稳心神,衣襟一甩,再度踏前几步,昂首望台,大喝一声:“潘豹呀潘豹,爷爷又来了!”
声音如霹雳穿云,震得四下寂静。
潘豹脸色一变。刚才踢下之人竟能再来?那少年眼神中的清明与怒意,让他心头一紧,隐隐生出一丝不安。
而台下看客一阵沸腾,低语纷纷:“这小子有点意思。”
“看那脚步,酒气全没了。”
“真要打起来,说不定有戏看!”
延嗣仰首踏台,擂台下风起云动这一次,不再是误中酒计的笑话,而是堂堂正正的一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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