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岁明鉴,臣方才还在府中查探,儿子们皆在,七郎正在花园熟睡,绝无可能在外行凶。潘太师定是错认了人。”
潘仁美俯伏在殿前,泣声带颤,满面泪痕,语气却暗藏针锋:“万岁,杨继业口口声声不知,可他儿子杨景谁不认得?七郎劈死我儿,被困街头,是那郡马杨景亲自闯阵救人。光我一人看见不算,军兵、五城兵马司黄龙都在场,他还当众报了名号。请圣上明察——这若不是目无王法,何以安天下之纲纪?”
赵光义面沉似铁,目光锐利。
杨继业心中一震,仍强自镇定:“此言未必为实。”
太宗抬手示意,殿外传唤目击军兵入内。顷刻,午门外传来一阵靴底踏地之声,百余军士整齐跪地,齐声回奏:“启禀圣上,确系杨郡马救人!”
殿内气氛如山压顶,所有文武官员屏息不言。
杨继业面色一阵青一阵白,眉间的青筋微微跳动。他直身叩首,声音洪亮而不失恳切:“万岁,臣非巧辩,但事出诡异。臣方才回府,见儿子皆在府中,七郎亦在屋内安睡。既然潘太师、兵马司之言如此笃定,请容臣亲回府查问。若真有违律之事,臣自愿以命赎罪。为免疑虑,可派禁军随臣同往。”
赵光义沉吟片刻,终于点头:“好。朕信得过你。自河东收降以来,你杨家忠心护国,未曾失信。准你回府。若真有凶徒在内,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寺。”
“臣遵旨!”
杨继业出得金殿,心头翻涌如潮。马蹄击地声急促,宫门重重在背后合上,他只觉心口郁闷如压巨石。一路疾驰回府,府门内灯火摇曳,青瓦覆顶的无佞楼在暮色中静默伫立。
佘太君正与两个女儿闲坐,灯光温柔。见他气色铁青、脚步如风,八姐、九妹连忙起身回避。太君抬头问:“杨继业,宫中出了何事?”
“出了大事!”杨继业声音低沉,带着怒意,“夫人,都是你惯坏了这些孩子!一个个无法无天!”
太君一愣:“孩子又闯什么祸了?”
杨继业将金殿上潘仁美的控诉一一说了,语气压抑又急促:“潘仁美说七郎劈死三国舅——此事若真,杨家要灭门!”
太君蹙眉摇头:“七郎冲动,我信。但杨景?那孩子稳重识大体,从不莽撞。救人也罢,怎会当众报名?此事蹊跷。”
杨继业沉吟半晌,也觉不妥:“你言之有理。”遂吩咐人唤诸子前来。
不多时,众子侍立厅前。见父亲脸色阴沉,谁都不敢抬头。
“你们一个个都在府里吗?”
“大哥延平”率先应道:“孩儿等人有罪。”
“何罪?”
“爹爹不让出门,我们憋了许久,只出去走了走。未闯祸。”
杨继业略松眉头,目光却转向杨景:“杨景,你救延嗣了吗?”
“没有。”杨景神情镇定,语气沉稳,“孩儿今日未出府半步。”
杨继业眉心紧锁。他知几子性情,若真有事,必有一人神色露怯。可此刻,唯独杨景目光如常,七郎仍在睡……若非他护着,那又是谁?
“去,把杨洪叫来。”
片刻,杨洪战战兢兢入厅,行礼道:“老爷、夫人唤老奴,不知何事?”
“杨洪,”杨继业语声冷硬,“你自河东随我多年,忠心可鉴。我问你,今日孩子们可有出府?”
“这几个少爷都好得很。”
“七郎呢?”
杨洪额角渗汗,心里打鼓:这要说实话,七郎定挨打;若不说,又瞒不了多久。正犹豫间,太君语气一转,冷冷道:“杨洪,若真劈死国舅,那是灭门之罪。你若再瞒,就是害了杨家上下。”
杨洪咬了咬牙,扑通跪下:“老爷,实不敢瞒。七少爷……确实出去了。”
“什么!”杨继业双目圆睁,声音如雷,“为何不早报?”
“七少爷怕老奴通风,把我绑在柱上,还堵了嘴……是他回来才放的。”
厅中一片寂静。杨继业怒极,几乎抖手指向太君:“这就是你‘管得好的孩子’!”
佘太君亦面色发白,却强自镇定:“去,把延嗣叫来!”
杨景闻讯奔往花园,推开门,只见七郎衣甲未脱,倒在榻上。杨景急声:“七弟,快起来!”
“别吵,别吵……我睡着呢。”
“睡?你睡得倒安稳!爹在前厅等你。”
七郎一听这话,猛地坐起,脸色煞白,嘴里喃喃:“潘仁美找我来了?”
杨景一怔,心头一沉——果真如此!
片刻后,七郎怯生生地走入前厅。屋中灯火明亮,众兄长尽在,父亲面如铁铸。杨继业一眼看到他满身血迹,怒拍案几,震得茶盏翻倒。
“延嗣!你这身血从何而来?”
“我……在外边看热闹。”
“说实话!”
七郎低头,不敢对视父亲:“我出去一趟,潘豹在台上嚣张,我一时气不过……就上去了。”
“是你劈死了三国舅?”
“我也没使多大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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