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韩昌正与弟弟韩延寿、部将肖天佐、肖天佑坐在中帐,酒香弥漫。几人正在举杯庆功。
“哈哈!困住中原皇帝,不出五日,他自己饿死在幽州。”韩昌仰头大笑,酒从嘴角流下,烛光映得他脸色泛红。
肖天佑附和:“粮道早断,援兵又没到,中原人嘴硬心软,守不出三天。”
话音未落,帐外风声忽急,一名哨兵跌跌撞撞冲进来,单膝跪地,浑身是雪:“报——宋朝南军有人闯营来了!”
韩昌霍地站起,眼神陡然一冷:“一个人?”
“是的,披铁甲戴面具,不知是谁,已连破三处防线!”
韩昌把酒杯“啪”地一摔,酒水四溅:“定是去搬兵的!若让他逃了,我们前功尽弃!备马——拦他!”
他披挂整齐,韩延寿、肖家兄弟也慌忙戴盔穿甲。但等他们冲出营门,探马已经回来:“禀元帅,那人已杀穿五营!追兵撵了一阵,连马蹄印都找不着了!”
韩昌握拳咬牙,脸色铁青:“混账!这人不是凡将。”
而这时,呼延赞早已冲出重围。夜风从耳畔呼啸而过,战马的气息滚烫如蒸气,他全身的甲叶都被鲜血染红,甚至不知道那血是敌人的,还是自己的。
他脑中嗡嗡作响,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不能停。
他不知道自己杀了多久,也不记得破了多少营门。只记得火光一阵阵闪烁,喊杀声远去又近,夜色翻滚,天地都在旋转。
直到天色微明,他才勒住缰绳,四下无人。雪地一片寂静,只听见自己粗重的呼吸。
他跳下马,卸下马头上的皮罩,解开肚带,让马歇息。又取出水葫芦,仰头灌了几口,水里混着血腥味,他也顾不上了。
他靠在树旁,双手撑膝,大口喘气,心头仍在发烫。过了好一阵,他才自言自语地低声笑道:“真不知我是怎么杀出来的。”
歇了一会儿,他辨明方向,抹去面上的血迹,翻身上马,直奔雄州。
天光渐亮,风雪停歇。雄州的城门在远处显出轮廓,像一块墨影。呼延赞浑身是血,身上的甲叶破裂多处,披风早已被撕碎,马步沉重而稳。
他赶到知州衙门门口,跳下马,急问门前军卒:“金刀令公杨继业住在这儿吗?”
军卒还没答话,院内就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谁找我爹?”
一个高大的身影推门走出。那人比呼延赞高出半头,浓眉入鬓,双眼炯炯,面黑如铁,声音洪亮中带着一股少年气。头上挽着牛心发髻,腰间悬着长刀,站在那里就像一尊铁塔。
呼延赞一眼就认出来,笑着喊道:“七贤侄啊,叔父到了!”
那人正是七郎杨延嗣。
七郎愣了一下,随即惊喜地大步迎上来:“王叔!你怎么到这来了?我可想你了!你见过我娘吗?”
呼延赞笑着摇头:“没见着。”
七郎急道:“唉,你要是路过中原,也该去看看她老人家,她可惦记你了!”
他这声喊,惊动了屋里人。杨景杨延昭听见动静,从后院快步出来,一见呼王,立刻行礼道:“叔父大人,一向安好?”
呼王拍着他的肩膀,笑得沙哑:“好,好……这回算命大,该死没死成。”
“叔父何出此言?”
“哎,说来话长。进屋再说吧,我这身骨头都散架了。”
仆人立刻牵过战马。呼延赞跟着兄弟俩进院,边走边问:“你父亲在吗?”
“在后书房看兵书呢。”杨景答道,“叔父慢走,我先去通报一声。”
他快步跑进后院。
呼延赞刚走到书房门口,便见杨继业已出现在台阶上。那人头戴软巾,身穿团花长袍,气度沉稳,神色温然,却依旧带着几分威严。
“老哥哥!”呼延赞笑了起来,“咱俩天天在枪刀林里打转,你倒清闲得很。这身穿戴,我差点不敢认你!”
杨继业快步迎上来,紧握住他的手,激动得连声道:“贤弟啊,真想死你了!自从朝廷一别,今日在此重逢,真是难得!”
呼王叹道:“要不是出了大事,还真见不着你。”
两人相视而笑,手挽着手,一同进了书房。
书童赶忙替呼延赞脱下甲衣,端上热水洗脸。厨房里炭火烧得正旺,饭菜的香气弥漫开来。屋里渐渐温暖起来,连呼王那一身的疲惫也似乎在热气里慢慢散去。
院门一开,大郎杨延平、二郎延定、三郎延光、四郎延德、五郎延成、八郎延嗣全都闻声赶来,将呼延赞围在当中,七嘴八舌问个不停。
“王叔,您一路风尘仆仆,可还安好?”
“您从哪边来的?路上可遇到敌军?”
“我们离京这么久了,朝中可有变故?”
呼延赞一时笑也不是,应也不是,刚张嘴要说点什么,杨继业摆手笑道:“这屋子太小,坐不开,去院子里说吧。”
他们几人围着呼王出了正厅,来到院中树下。这院子不大,却整洁有致,几棵槐树枝繁叶茂,底下摆着石桌石凳,正是杨令公来雄州后亲自命人安置,每晚和儿子们对坐聊天、练兵、论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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