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色残阳照在幽州北门外的荒野上,染红了城头灰白的砖瓦,也映得杨七郎满脸尘土中透着几分苍白。他一人一骑,血战三门,胯下烈马嘶鸣喘息,早已筋疲力尽。他身上盔甲破碎、挂满血迹,披风被战刀撕裂,斜挂在肩,袍带松垮,连刀柄都握不稳了,两眼一阵阵发黑,耳边全是嗡嗡作响的风声。
他勒马站在幽州城下,喉头滚动,干涸如砂石:“元帅,末将求一口饭水,养养精神,再赴前敌!”
可高坐城头帅位的潘仁美只是冷笑,眼角带着戏谑:“七将军真是将门虎子,单骑破三门,壮哉英烈!只差一步,便可与当年秦怀玉四门之功比肩。何不再杀一门?本帅三通擂鼓相送,亲往南门迎你进城,岂不快哉?”
他话音未落,冷声一挥手:“来人!击鼓助威!”
“咚!咚!咚”
战鼓惊天动地,却如催命魔音。杨七郎望着城头那道威严的身影,心中涌起翻江倒海的怒火。潘仁美,你这老匹夫,是想将我活活耗死在辽军阵前!
他张口怒吼,声音嘶哑如狼:“潘仁美!你这无耻老贼,待我杀退辽兵,一定扒你皮,吃你肉,喝你血!”
然而,城门依旧紧闭,粮水无望,战鼓催命。他强忍胸口的翻涌,咬牙翻身上马。马背之上,他几乎坐不稳,指节发白地握紧缰绳,脑海中只有一个信念:杀出一条血路,再回城索命!
刚绕出东南角,战鼓突然被六声炮响打断。那是一种从大地深处滚来的轰鸣,惊天动地。敌营中,旌旗猎猎,一面火红色缎旗在空中翻飞,旗上金线绣着一个斗大的“韩”字,金焰闪烁,杀气扑面。
辽兵如山似海,黑甲铁骑自两翼冲开,正中一人,赫然而出。
那人约莫三旬出头,满脸络腮红须,一双虎目如刀,身披五龙天王甲,肩披雪狐尾,盔顶金龙盘绕,背后鸡冠羽披拂如火。他骑下白马如雪,神骏威武,左侧挂弓带剑,右手提着三股托天叉。
此人不是旁人,正是辽国大驸马、扫南主帅韩昌韩延寿。
韩昌勒马而立,扫视阵前那披挂破碎、身如枯槁的独骑将军,眼中露出几分钦佩。他扬声问道:“来将何名?”
杨七郎策马向前,声音沙哑但铿锵:“金刀令公杨业之子杨延辉!”
韩昌眼中精光一闪,点头微笑:“原来是杨家虎子,难怪如此悍勇。将门之后,果非凡品。”
他微一勒马,缓缓前行至阵前十丈,语气放柔几分,带着蛊惑的笑意:“杨将军,我早听闻杨家忠良,世代报国。只是不明白,像你这样忠勇之士,为何身陷困境?你在我阵中无头苍蝇一般杀进杀出,却连一口水都未得?你的元帅为何不顾你生死?你的皇帝,又何曾爱惜你这忠臣悍将?”
战阵之中,韩昌策马缓缓上前,居高临下望着对面那身披残甲、气喘如牛的少年将军。他的声音低沉缓慢,语气宛如绵里藏针,字字带锋:“杨将军,你已筋疲力尽,孤军陷阵,援兵无望,城门不启,宋廷之冷血,可曾叫你心寒?何苦再为那薄情朝廷卖命?降我北国,韩某敢保你位列将相、金玉满堂,主上更会亲自封赏。从此,你不必战死沙场,而能名垂青史。”
四野死寂,唯有硝烟未尽。乌云沉沉翻滚,遮天蔽日。杨七郎骑在血迹斑斑的坐骑之上,面如金纸,嘴角渗血,手中丈八蛇矛早已染透敌血。他一身破甲、浑身血污,气息紊乱,连手指都在微微颤抖,但眼神中,却燃着一抹愈烧愈烈的孤勇。
韩昌见状,冷笑一声,继续逼言道:“杨七郎,你力竭势穷,还逞什么英雄?识时务者为俊杰,何苦困兽犹斗?”
七郎抹去唇边血沫,怒喝一声:“休得胡言乱语!我杨家将世代蒙恩,忠义为本,岂容你这北虏污我家声名?要杀要剐尽管来,若敢挡我去路便是死,也要踏血杀出!”
话音未落,七郎一声暴喝,奋起余力,一矛刺去,气势惊人。但韩昌早有防备,铁叉一挡,“当!”地一声巨响,震得七郎虎口发麻,手中兵刃几乎脱手,身形踉跄后退两步,胸口一阵剧痛涌来,几欲喘不过气。
他浑身冷汗直冒,眼前景象已经模糊。回望四周,火把如林,番兵重重围困,杀声渐低,却杀意更浓。他强撑着站定,却感到四肢酸软如泥,连挥动兵刃都显得艰难无比。
心中涌上一股从未有过的悲凉与愤懑:我杨延嗣并非怕死之人,可死得如此屈辱,竟是因潘仁美那老贼闭城不救!他泪水在眼眶打转,心头一震一震:大哥,二哥,六哥……你们在哪?我只恨出征前未向六哥告知一声。若真死于此地,怕是连个收尸之人都无。
恍惚间,韩昌再次挥叉袭来,重如泰山。七郎竭尽全力磕挡,却眼前一黑,蛇矛脱手,整个人重重摔下马去。
番将韩昌狂笑一声,提叉欲下,正要取七郎性命
忽然,敌阵后方一阵惊呼暴起,如惊涛拍岸般席卷而来:“不好啦!快闪开!谁来了?那骑兵使枪如风,一枪一个,全扎透心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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