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滩一战,杀声震天,尸横遍地。杨家将伤亡惨重,战场上血流成河,满地残旗碎甲。战阵之间,残阳如血,洒在破碎盔甲上,映得天地也为之哀号。
大郎杨延平为救宋主身死,临终前将皇上赵光义背出重围,血染龙袍;二郎替八王赵德芳挡下一刀,身躯碎裂,倒在血泊之中;三郎力战敌骑,终被辽军马踏如泥,连尸首都难辨形。杨景领着仅存的兄弟们拼死搏杀,在一阵又一阵的厮杀中苦苦支撑。他们已无援兵,无退路,唯有杀出一条血路。
战火中,天地混沌如墨,尘土与血雾遮天蔽日。杨景且战且退,身中数箭,盔甲残破,几近力竭。他冲出重围,回头望去,却只见旌旗飘零,遍地死尸。他心头一震,急忙呼喊:“四哥!五哥!八弟!”无人应答。他侧耳细听,遥远处传来惨烈喊杀声。他猛然意识到,还有兄弟未出。他顾不得浑身伤痛,咬牙回马,孤身一人再次冲入重围。
血路之中,他终于找到了七郎。那孩子已杀得筋疲力尽,手中八丈蛇矛早已枪尖秃钝,鲜血从他肩膀和腰间汩汩而出,仍在咬牙与番兵周旋。杨景大吼一声杀入敌阵,斩翻数人,将七郎拉到一处稍显僻静的山沟边,两人气喘如牛,浑身浴血。
“七弟,四哥他们呢?”
“……没看见!”
“咱再冲一趟,不找到人,回去如何面对爹!”
两兄弟又一次并膀杀回,鲜血洒满战袍。他们如两头负伤的雄虎,在敌阵中横冲直撞,辽兵不敢近前。可找遍整个阵地,也再寻不到其他兄弟的踪迹。此刻七郎脸色煞白,身形摇晃,终因失血过多昏倒在地。杨景抱着弟弟,面如死灰,喉头一哽,眼圈发红。他想哭,却哭不出声,只觉一口血气堵在胸口,生生要爆裂开来。
忽然,一阵急促蹄声由远及近,伴随一面高高飘扬的大宋帅旗破风而至。尘沙滚滚中,金盔银甲的将军立于马上,正是金刀令公杨继业。他一马当先,身后两万宋军齐声呐喊,声震山谷。辽军见状惊惧,纷纷退却。杨继业怒目如炬,穿破烟尘,直奔杨景七郎所在之地。
“儿呀”他纵马至前,跳下马来,一眼看见遍体鳞伤的两个儿子,眼神瞬间呆滞,“延德,延辉……那几个呢?延平、延嗣、延朗……”
杨景再忍不住,扑通跪倒,泪如泉涌:“爹!大哥、二哥、三哥都没了……孩儿无能,未能护住兄弟!”
七郎躺在地上,强睁着眼,嘴唇干裂,咧嘴想笑:“爹……我在这儿……哥……哥几个……”话音未落,便晕死过去。
老令公身子一颤,脸色铁青,眼中血丝爆起,喉头翻涌,一口气上不来,竟“啊”地一声,差点昏厥。杨景急忙扶住父亲,喊了数声才唤醒。他的声音沙哑如破锣,带着战后余生的颤抖。
杨继业眼神空洞,望着浸满血迹的地面,一言不发。他心里知道,这一战,杨家断了半壁。
“回城吧……”令公低声道,嗓音低沉如铁石相撞。他翻身上马,命人抬起七郎,押送归城。
幽州城下,呼延赞早已在城头等候,一见杨家人归来,立刻下令开城迎入。八王、呼王、石王、郑王、高君保等一众王侯赶来迎接,见到满身血迹的令公与杨家将,人人默然。
不久,潘仁美也带着潘龙、潘虎以及两个侄子归来。他盔甲整洁,神情从容,仿佛战场上从未有过他身影。
原来,他在皇上与杨家被围时便悄悄撤离。辽军放箭时他中了一箭,皮肉之伤。他暗自思忖:“此战必败,何不顺势脱身?”于是,他弃军逃跑,跑到半道,又心生一计,对番兵谎称:“我要面见韩元帅,有要事相告!”
北兵信以为真,将他带去见韩昌。潘仁美道貌岸然:“我与杨家有杀子之仇,愿降北国,只求一报血仇。”
韩昌虽鄙薄潘仁美贪生怕死、背主求荣之举,但眼下战局胶着,正需利用一切可以撬动宋军内部的人心筹码,便淡淡道:“你暂且留在营中,我自会安排。”
潘仁美听得此言,如释重负,连连称谢,转身退下。
韩昌负手而立,望着他离去的背影,眼中却浮出一抹冷笑,低声自语道:“你这等趋炎附势之徒,也配谈忠仇?罢了……战事当前,先借你一用。”
他片刻沉吟,又向亲信吩咐:“让他在偏营安顿,不得走动。”
语毕,又冷声补道:“待我擒下赵光义,再看此人有几分价值。”
韩昌虽然对潘仁美父子心存鄙意,仍命亲信将二人软禁在一处偏营帐内。外头金鼓震天、杀声震地,宋辽两军血战正酣,而这位朝廷大帅却稳坐敌营,一壶热茶在手,谈笑自若。
战局骤变,天庆梁王被杨延平一箭射毙,辽军中军顿时大乱,韩昌这才如梦方醒中了杨继业“偷梁换柱”之计。怒火中烧之余,他忽然想起了潘仁美。
“老贼,”韩昌冷眼打量着潘仁美,嘴角浮出一抹阴笑,“金沙滩一仗,杨家死伤惨重,你的杀子之仇,也算得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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