潘仁美赶忙拱手谄笑:“托元帅洪福。”
韩昌顿了顿,语气转冷:“你这人,虽无骨气,却也颇懂进退。我也不瞒你,如今战局吃紧,若你回营设法除掉宋主,夺下关城,赵氏江山若入我手,断少不了你的富贵荣宠。”
潘仁美闻言,眸光一闪,赶紧应承:“元帅放心,只待回朝,我自会传来喜讯。”
韩昌心中冷笑,面上却微笑点头,目送潘仁美离营。他知道,像这种利欲熏心之徒,最是擅长伪装与背叛,正好用来搅浑宋军水局。
潘仁美一出敌营,便故意把战袍撕破,脸上抹泥,拄着一根折断的兵杖,蹒跚地往宋军大营走去。
守将见他模样凄惨,急忙禀报。八王赵德芳亲自出迎,皱眉道:“潘太师,这些日子你人间蒸发,是上哪去了?”
潘仁美一屁股坐在地上,哭得声泪俱下:“万岁不知啊,臣奉命迎敌,哪成想遭遇韩昌部下奇兵围困,十数名猛将轮番追杀,老臣身负重伤,若非两位犬子拼死相救,只怕尸骨早寒荒野!”
这番话听得八王半信半疑。他对潘仁美的秉性早有了解:好揽功、惯推过,若真有此大捷,他早该敲锣打鼓请赏,而非如今这副落魄模样。可潘毕竟是皇亲,赵光义的老丈人,哪能轻易发作?
而赵光义那边,得知杨家损兵折将、七子死五,心中亦百感交集。他亲自召见杨继业父子,一番言语抚慰,又命太医全力为杨景、七郎疗伤。
杨家兄弟卧床半月,伤势渐愈,而赵光义却日渐消瘦。饮食难下、夜不能寐,终日面色惨白。他深知,此番御驾亲征,险些全军覆没,连杨家也几乎血脉断绝,心头沉重至极。
一日,八王进帐奏道:“万岁龙体欠安,此地并非养病之所,不如班师回朝。”
赵光义如听仙乐,连声称是。心中暗道:你们早干什么去了?现在倒来劝朕回朝!
他当即下旨:“朕即日起程返京,前敌军务,交由潘、杨二帅。”
话音未落,杨继业脸色已变。他自知与潘仁美势同水火,若皇上与八王离去,潘仁美必不肯罢休。他望向八王,神色沉凝。
赵德芳会意,奏道:“万岁,臣以为应设监军一员,持尚方宝剑,有先斩后奏之权,以防潘、杨再起嫌隙。”
“甚是!”赵光义问:“谁可担当此重任?”
“呼延赞为人耿直,秉公无私,最为合适。”
赵光义点头,唤呼延赞至前:“呼爱卿,此番重任交你。赐你尚方宝剑一口军中不论谁犯军纪,哪怕是皇亲国戚,皆可先斩后奏!”
“末将领命!”呼延赞双膝跪地,双手高举宝剑,神情肃穆。心中却暗暗咬牙:金沙滩一役,杨家七子死其五,而那潘仁美竟毫发无伤,恐怕早逃入敌营苟且。如今赐我宝剑,是天赐良机!
君臣分别之日,杨继业率杨景、七郎护送皇上与八王至牌关口,拜别而回。八王临行再三叮嘱:“令公,军务繁重,遇事务必与呼王多加商议。”
自此,前线只剩杨继业、潘仁美与呼延赞三人掌军。
最初几日,潘仁美倒也谨慎,凡事表面与杨、呼两家协商,不显一丝破绽。呼延赞尚觉满意,唯有杨继业心中始终警惕,常于夜深独坐沉思。
实际上,潘仁美心乱如麻,日夜焦灼如坐针毡。他白日强撑作态看书,夜间却常在帐中长吁短叹。
这日,帐外悄然来人,正是大将黄龙。黄龙曾为潘仁美提拔,对其心怀感恩,且足智多谋,机敏过人。
他行礼入帐,压低声音道:“元帅,近日看您眉宇紧锁,可是有心事?”
潘仁美皱眉叹息:“杨家在金沙滩风头出尽,朕既无功,复丧子,如今朝中上下,谁不冷眼?我这口气咽不下去!”
黄龙沉思片刻,冷声道:“元帅,杨家虽风光,但也损兵折将,死者已多。您若想翻盘,不妨借七郎之名开刀只要支走杨景与老令公,七郎孤身在营,宰他如宰羊!”
“呼延赞是个麻烦。”潘仁美冷哼一声,“这老贼偏袒杨家,怕他从中作梗。”
“元帅,此计易破。”黄龙嘴角勾起,“呼王行事墨守成规,您只需设宴邀其出营三日,再调杨景随行,留下七郎孤身一人,便可成事!”
潘仁美眼中寒光一闪,猛地起身,拍案而道:“此计甚妙!事成之后,少不了你的好处!”
到了第二天,黎明尚未彻底驱散寒雾,辽营金鼓震天,韩昌亲率大军再次压阵,战旗猎猎,号角长鸣,声势更胜前两日。帐中传令官疾奔而入,跪地禀报:“禀太师,敌将韩昌三次来战,已连日高喊,是否应敌?”
潘仁美正独坐中军大帐,炉中炭火噼啪作响,他垂眸端茶,唇角挂着惯常的矜持微笑,淡淡挥手:“悬挂免战牌。”说完,眼神中泛起一丝不耐,却更添几分阴冷。
军卒得令而去。不多时,大营旌旗上“免”字高悬,示意避战。韩昌远观冷笑一声,转身归营,口中自语:“宋军懦弱如鼠,果然是缩头乌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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