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营内,杨继业沉稳如山,闭目静坐,并不理会敌人挑衅,反倒是呼延赞怒火中烧。他老脸涨红,踏入中军帐,声音如钟:“元帅,敌人挑衅三日,为何避战不出?莫非怕了不成?”
潘仁美听罢,故作苦相,一摊手道:“王爷有所不知,幽州粮草已告匮乏。援粮不至,我军腹中无食,怎敢轻战?这也是我日夜难安之因。”
“派人催啊?”
“早派了几员将官,可至今毫无音讯,怕是路上出了差池……唉,愁坏我了。”
呼延赞义愤填膺:“我亲自去催!”
潘仁美听罢,眸中精光一闪,立刻装出一副惊喜模样:“那可太好了!王爷亲至,必能动员州县,速调粮草。为国效力,不胜感激。”
“为国操劳,理所当然!我明日动身。”
“那就太好了,兵贵神速,不可耽搁。”潘仁美一边拱手致谢,一边转身吩咐设宴饯行,满脸堆笑,内心却如毒蛇盘踞,暗自冷笑不止。
入夜,寒风凛冽,杨继业披衣坐于营火前,眉头紧锁。呼延赞来辞行,令公开门见山:“呼王,你身为监军,怎可亲自催粮?你一走,这军中就没人能公断是非了。”
呼延赞一愣:“我倒是忘了!你早说呀,那我不去了。”
“事已至此,岂可反复?去吧,快去快回。但在你回来之前,我决不轻举妄动。”
“一个月,我保准回来!”呼王一握令公的手,重重一点头,转身离去。令公望着他的背影,心中隐隐泛起不祥的涟漪。
翌日天光初露,潘仁美升帐,脸色一洗昨日疲态,精神奕奕。他手中大令拍案而出,声音森冷:“杨延昭、杨延嗣听令!即日起,你二人领兵镇守芦沟桥,不得延误,未奉将令,不许回幽州半步!”
两兄弟闻言愣住了,心中警兆大作。延嗣低声道:“哥,这分明是分兵调虎,咱们一走,爹就危险了。”
延昭面色沉重,但军令如山,岂容抗拒?只得硬着头皮领命。
帐外,寒风猎猎,杨令公披盔执戟,亲送二子出营。杨景回头恳声道:“爹,潘仁美奸诈,这分兵之计太明显,不如一同前往芦沟桥,以防不测。”
令公摆手:“放心。他虽心术不正,但我行得正、坐得端,不怕他这点手脚。况且他未命我去,我请令也难获准,岂不自讨尴尬?你们去了,好好守关,莫失机宜。”
三父子互道嘱托,语短情长,眼神中满是担忧,却又坚定如铁。
夜已深,幽州帅府内,灯火未熄。
潘仁美独坐中军帐,案头战图摊开,烛光跳跃,映在他满是心机的脸上。他的目光不在战图,而是落在一旁的虎符与调令之上。此刻,杨延昭、杨延嗣已被他派往芦沟桥;呼延赞亦被言语相激,远赴后方督粮;杨家诸将悉数调离,只剩那老成持重、孤身一人的杨继业,尚在军中。
他缓缓起身,走至帐口,撩起帘子,望向夜色下静谧的营地。夜风微寒,旌旗在高杆上轻颤,火光将营盘照得昏黄迷离。
潘仁美轻轻一笑,那笑意不带喜悦,反倒是积蓄许久后的阴冷释放。他低声自语,声音几不可闻,却带着一丝狠厉:“杨继业……从前你杨家人多势众,兵权在握,我也不敢动你分毫。如今孤掌难鸣,孤军在营,这回,你算是落在我手里了。”
他收回目光,缓缓垂下帐帘,转身回到案前,将虎符收起,调令整整齐齐压在桌角,神情恢复了惯常的沉稳与威仪,只是眉宇间多了一分森冷的坚定。
他没有再多言,只缓缓坐下,静看夜色如水,杀机已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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