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夫人无依无靠,便将家产尽数变卖,带着女儿和十余名仆从赴京投奔杨家。哪料途中听闻天波府男将尽出,正鏖战幽州。杜金娥心中一动:“娘,杨家女将皆英勇善战,若我毫无功绩空降其间,难免遭人讥笑。与其如此,不若先往幽州,战场建功,再赴天波府。”
杜夫人一听,喜道:“你爹一生耿直,若泉下有知,见你有此抱负,当欣慰无比。”
于是母女改道北上。途经金鸡岭,遭一股山贼拦路,金娥出手如风,十数贼寇被打得落花流水。为首者刘清自知不敌,索性纳降,请求杜金娥镇守金鸡岭,一来可安身立命,二来伺机归顺大宋。
杜夫人权衡再三,遂允其请。金鸡岭自此山寨改旗易帜,杜夫人执掌内务,金娥教练兵士。闻中原战起,她每日下山打探情报。直至那一日,树林中偶遇杨七郎被韩昌追杀,冲冠一怒,挺枪救人,将其带回山寨。
杜夫人得知眼前昏迷的伤者正是昔日杨家七郎,心头百感交集,失而复得的女儿,如今竟救下未来女婿。她亲自守在七郎床前,待其醒转,便取出多年前定下的庚帖,感慨道:“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你与我女金娥,今生今世,姻缘天定。”
杨七郎低头细看那份早年订亲的婚书,只见上面不仅白纸黑字写着两家婚约,还附有自己的生辰八字字迹清晰,毫无作伪。七郎心头一震,眼神变得凝重,这是长辈之命、旧时之约,非儿戏。
他缓缓起身,走到堂前,郑重拜见杜夫人:“岳母大人,孩儿认亲无悔,只是当下战事急迫,父亲尚困两狼山,我不能在此成亲贪欢,必须立即赶回救援。”话音一落,便欲转身离去。
杜夫人一把拉住他,语气中尽是慈母之情:“孩子,你身负重伤,连夜奔走,身体岂能支撑?况且夜已深,路途险恶,再急也不差这一晚。”她顿了顿,目光柔和却不容置疑,“刘清,快去准备天地桌,杀猪宰羊,今夜完婚。”
刘清听了,一脸惊喜,乐不可支。见着这般好妹夫,自然满心欢喜,立刻张罗开了。山寨人手虽简,却动作麻利,不多时便杀猪开膛、施毛剔骨。锅中滚烫翻腾的是白肉、血肠、烧肘子、炖猪腿,案上摆着脆嫩的山菜与自酿的烈酒,虽不华贵,却热气腾腾,满是人情味。
堂前红烛高照,十字披红,杨七郎与杜金娥在天地牌位前并肩长跪,执手叩拜,礼成之时,火光映出两人眼角的泪光。
夜过更深,洞房寂静,窗外风吹树响,帐内却是难舍温存。但七郎心头始终牵挂战场。天刚泛白,他轻轻起身穿戴整齐,对金娥低声道:“我该走了。”
金娥亦早醒来,默默牵马相送。二人并骑而行,一路无言,直至桃柳林前才勒马而止。林中薄雾弥漫,秋叶纷飞,仿佛也在为这段短暂的欢聚作别。
金娥望着他,眼眶微红:“今朝一别,不知何日才能重聚。将来我若进了杨府,谁认我这个媳妇?你得留个信物。”
七郎愣了下,随手摘下头上金簪,递过去道:“这是我随身之物,上刻我名,可作凭证。”金娥接过,珍而重之,藏于怀中。
她又轻声道:“七郎,我们虽只共度一夜,若有后人,也算祖上有德。你给起个名字吧。”
七郎笑了笑,目光落在她战马颈上的红缨铃铛,眼神柔和:“若是女孩,你来起名。若是男孩,就叫杨宗英。”
金娥轻轻点头,不再多言。二人默然相对,泪水无声滑落,终是含泪挥别,各奔命途。风起林动,红缨轻响,似在送别一段缘浅情深的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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