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赞眉开眼笑,把贤士阁讨旨的事从头到尾讲了一遍,尤其是少年儿子机智回话、拐下双王之封的那一段,说得眉飞色舞,连胡子都翘了起来。说完,他一脸得意地拍着大腿:“夫人,你看看,这孩子生得像不像我当年?这胆气,这嘴皮子,没学我能有这本事?”
他话还没落完,就听得“啪”的一声,马氏将茶盏重重扣在桌上,脸色早变了:“老不死的,你糊涂啦?你这是捧孩子,还是把他往火坑里推?”
呼延赞一怔:“这……不下边庭吗?这可是封王又立功的好差事!”
马氏眼圈一红,几步走到儿子面前,抬手扶着他的肩,声音带着颤:“下边庭是去送命的地方!你当潘仁美是好对付的?那是活剐杨家的狠人!圣显才多大?才十二岁啊!”
呼延丕显见母亲落泪,忙握住她的手:“娘,别哭。孩儿不是糊涂去送命的。没有打虎艺,我敢上山岗吗?若抓不住潘仁美,我也不会去讨旨。孩儿有数,您就放心在府中候我凯旋归来。”
马氏抹了抹眼泪,看着这个年纪尚小却眼神坚定的儿子,心中千头万绪,终究只低声说了一句:“回来就好……”
其实,呼延丕显谋这一步,早就想了许久。
早在杨景刚刚回天波府之时,呼延丕显便在杨府做客。他对潘、杨两家积怨早已耳熟能详,知晓老令公杨业死得不明不白,杨景含冤、七郎殒命,心中早打定主意要为杨家出头。他虽是呼延之子,却也认杨业为义父,一笔血债,他怎能坐视?
只是那时尚无机会,直到听父亲提起边关军情,将帅换防,才动念请旨出征。
临行前,他再次前往天波府辞行。杨景接见他时,满脸凝重,拦住他说:“小兄弟,心意我明白。你替我杨家去查潘仁美,这份情我记一辈子。可你年纪尚小,那老贼诡计多端,你万事要小心。”
呼延丕显点点头:“六哥放心。若真是替你们出面,我还真不敢走一步。可我这次是奉旨前往,名正言顺。他若起疑,反倒露了马脚。”
杨景仍觉不安:“我派几位心腹家将随你,免得临事无援。”
呼延丕显摆手:“不用。我身边人越少,越不惹眼。若让老贼认出是杨家人,那我一出边庭便会没命。”
杨景此时从侧门进来,递给他一封手书,又附耳嘱咐了几句。呼延丕显一听,眼神一亮:“多谢二哥。”转身便去校军场点兵。
东京校军场旌旗飞扬,铠甲雪亮。御林军成千上万,列队操练,气势如山。
呼延丕显拿着花名簿站在点将台上,一目十行一扫过去。忽而叫道:“王大有!”
人群中一名膀大腰圆的青年踢步而出,声音粗壮:“在!”
呼延丕显一瞧,二十多岁,虎背熊腰,气力十足,却摇摇头道:“去,不要你。”
王大有顿时愣住:“欸?钦差大人,这次出征怎么能没我?每次外调,我都是先头兵啊!”
呼延丕显不理,继续翻花名簿,忽然念道:“赵小二!”
一个个子不高、帽檐压眼的小兵跌跌撞撞地跑过来,衣服大两号,鞋子拖地。
“你多大?”
“十三。”
“这岁数怎么当兵的?”
“我爹战死,乡里批我顶替。”赵小二声音低,却眼神不弱。他心里还想说:你才十二,我还比你大一岁!
呼延丕显一笑:“好,你跟我走。我们一块儿到边庭玩去!”
这下赵小二兴奋得跳了起来,差点把刀给蹦飞了。
接着他又点:“张老焉儿!”
一个满脸胡茬、牙黄眼浊的老兵慢悠悠走来:“老臣在。”
“你多大了?”
“五十九。”
“年纪这么大还当兵?”
“光棍一条,活着吃饭,当兵能活命还能吃粮。”
呼延丕显一乐:“好,你跟着我,路上我要是累了,你背着我。”
“钦差您就瞧好吧,我背着您翻山越岭都行。”
就这样,他刻意挑了几个老弱病残,一来掩人耳目,二来制造轻敌假象,可把那些年富力强、摩拳擦掌等着出差的军汉们气得直咬牙。
三天之内,他挑定五百人马。逐项核点辎重、器械、粮草、白银、锦缎,还有专门准备献给潘仁美的“赏礼”——包括西域珠翠、江南绢锦、沉香玉器。
他拎着点将簿,嘴里还打趣:“谁要是弄丢一样,我割他耳朵!”说完哈哈大笑,一副少年轻狂模样,倒真没人太当回事,众兵只觉这钦差大人还挺有意思。
临出京前,朝中重臣与几位故旧前来送行。十里长亭之外,佘太君、马太君、王延龄、赵普、吕蒙正皆亲自到场。
唯有呼延赞没有现身。他担心自己回府的消息泄露,影响布置,只遣人远远遥望。
马夫人不放心,将家中老仆呼延忠唤来,对呼延丕显道:“你老哥哥跟你出生入死过多少年了,就让他跟你一块儿走。”
呼延丕显点头:“好。哥哥,我们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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