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忠眯着眼,语气沉稳:“少爷,路上大小事,都要听我眼色行事。”
“放心,我记着。”
他转身对送行众人拱手一礼:“列位长辈,请回。等我回京,再劳诸位接驾。”
于是,十二岁的小王爷,带着五百老弱兵丁,一车车白银、粮食、彩缎布匹、珍宝礼器,浩浩荡荡,自东门出东京,直奔边关。
沿途州府县衙,早已得知钦差大人要路过,纷纷张灯结彩,派人堵在道上请钦差到府歇脚。谁知,呼延丕显一路交代:“不管大小城镇,不管哪位知府太守,只说本钦差身体抱恙,不见宾客。”
就这样,一路摆出“闭门谢客”的架势,把一众想拍马屁的地方官堵得哑口无言,连张桌子都摆不上。
边关城外,北风卷起尘沙,荒野空寂,远山模糊。呼延丕显骑马走在队伍最前方,年纪虽小,背脊却挺得笔直,目光直望前方。
他举手一挥:“全军止步,离城还有十里,驻扎待命。”
中军官立刻奔前问命:“钦差大人,下一步怎么安排?”
“你带几骑轻装快马,到边关城门前传话。”呼延丕显沉声道,“就说奉旨钦差已至边关,请潘元帅亲自出迎。”
中军不敢耽搁,翻身上马,一路尘土飞扬而去。
边关城头,四门紧闭,灰墙铁瓦之上密布弓手,气氛森然。中军官一到城下,扬声喊道:“边关守军听着,朝廷奉旨钦差到此,速速禀报元帅潘仁美,命他亲来迎接!”
守军一听“钦差”二字,面面相觑,不敢怠慢,急忙飞奔至帅府通报。
此时的元帅府内,气氛阴沉如铁。
潘仁美正独坐中堂,烛光映着他阴鸷的脸,眼神里没有一丝安稳。他的手指不停地敲着扶手,一下一下,仿佛要敲穿木头。他并非不知自己如今走到了何种地步。
从金刀令公杨继业战死幽州、杨七郎惨死法场,他虽一时得势,但杨家将之死,如鲠在喉。如今更是接连败退,幽州失守、军心动荡,再添一桩“通敌北国”的黑账。他心里清楚:一旦真有人在京中将这些罪状一并揭发,他这脑袋就保不住了。
他曾想着先下手为强,便遣密使向北国韩昌通风,提出“暗投大辽”的请求。韩延寿接信大喜,立刻回书应允,但提醒他暂时按兵不动,继续打着宋将旗号,待大辽兵临东京,再公开归顺。
潘仁美照办,随后将幽州主动弃守,带兵退驻边关。但越是这样,他越发心神不安。
“杨家之事未完,如今幽州之罪又落我头上……我,往哪儿逃?”
他夜不能寐,心中念头如潮,忽而阴笑:“倒也不难。干脆将罪名全推到死去的杨继业身上,反正他已不在人世,栽赃他与辽国勾结,献城通敌——我就能脱罪了。”
于是,他连夜草拟奏章,修书一封,诬陷杨继业里应外合,秘密卖城。心腹密使星夜兼程,直送京师。
但当他听说京城即将派钦差前来巡视边关时,整个人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钦差?谁?谁来?”
他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的女儿潘素蓉。素蓉自幼聪慧,在宫中服侍皇后,自是能提前通风报信。可这一次,她竟毫无消息传来。
潘仁美越想越惊,连夜派出远探、近探、流星探,连夜打探钦差的身份与来意。
然而探子们来去如风,却一无所获。仿佛有人在暗中遮掩钦差动静。
这一刻,潘仁美坐不住了。他满脸铁青,在帅府里来回踱步。
“是杨家在京城揭了我底?是皇上知道了幽州失守的真相?钦差此来,是抓我的吗?”
他坐在厅中,冷汗涔涔,指甲深深嵌入掌心,忽然猛地站起。
“如果真是抓我……那我就先下手为强!”
他眼神阴冷,咬牙切齿:“大不了,宰了钦差,举旗反叛,造宋为王!”
正当他心神激荡之际,外头一名小校奔进来跪下:“禀元帅,城头守军传信——奉旨钦差已抵十里之外,请元帅亲出迎接。”
“什么?钦差来了?”潘仁美猛地坐直。
“钦差姓甚名谁?”
“不知。”
“你们见过他?”
“未曾见面,只收了信。”
潘仁美沉默片刻,眼神游移不定。他知不能再拖,便高声道:“来人哪!”
“在!”数名亲兵齐声应答。
“把黄龙、潘龙、潘虎、潘昭、潘祥,五员将领,全叫来!”
时间不长,五将到齐,甲胄未解,肃立堂下。
潘仁美一脸阴沉:“诸位,钦差要来了,你们说,他来干什么?”
黄龙最年长,拱手回道:“元帅,这事儿怕不是好兆头。多半是京城知道了当年您害杨家之事,陛下派钦差来查办。”
潘仁美冷哼:“你以为我没想到?”
黄龙沉声道:“依末将看,与其等他来治罪,不如先斩草除根。”
潘龙接口道:“若钦差真是来拿您的,咱们直接动手杀了他,岂不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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