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阳未升,曦光微曛,京师刑部堂前人声鼎沸,案台之上,刘天祥正襟危坐,一双眼眸阴沉似墨。他身为吏部天官,奉旨主审潘仁美与杨景之案,实则早已收下潘府重礼,心中偏袒已定。今日审案,他并不打算查清真相,只欲借势敲打杨家,为潘家洗冤。
刘天祥喝道:“将杨景绑来!”堂下杨景面无惧色,虽受枷锁,却仍昂首挺胸。刚刚一场唇枪舌剑,刘天祥理屈词穷,反而恼羞成怒,竟欲动用私刑逼供。衙役抬起戒杖,空气瞬间紧张得似要凝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只听堂下人群中一声大喝:“狗贪官!胆大包天,竟敢动杨家将一根寒毛,给我住手!”声音如雷,震撼四座。
人群分开,一位英挺男子大步流星踏入公堂。他三十出头,头戴素蓝缎巾,身穿同色长衫,脚踏皂靴,腰背挺直,手中执一柄王命金锏,金光熠熠,寒意逼人。正是皇族宗亲、当朝八王赵德芳。
他今晨便觉不安,特命太监陈琳陪同乔装出宫,亲至刑部探查。果然见潘仁美稳坐上座,而杨景却受屈堂下,勃然大怒之下,挥锏破阵而入。刘天祥乍见赵德芳,登时面色惨白,浑身发麻,冷汗涔涔而下。
“八……八王千岁,臣……臣有话说……”他双膝一软,舌头打结,袖中还藏着未及送出的礼单。赵德芳怒不可遏,怒喝:“狗脏官,气煞本王!”手中金锏闪电般挥出,只听“啪”地一声闷响,刘天祥脑门中锏,当场血溅当堂,身形一晃,扑倒在地。那袖中的礼单,也随之飞出。
赵德芳眼疾手快,顺势拾起,一看之下勃然变色——上书“潘素蓉敬献”数行小楷,赫然是潘府之礼。心中暗骂:“小奸妃,你好一手买官卖法!怪不得刘天祥袒护潘仁美,原是你在背后使鬼。”
转身看了刘天祥尸体一眼,赵德芳冷笑:“有了这礼单,你死得也不冤。”吩咐道:“差人,用芦席将尸卷起,听候皇上发落。”堂上役卒一个个吓得如泥塑木雕,谁也不敢动弹。
赵德芳步步逼近潘仁美,金锏再度高举,怒吼:“潘洪!”这一声如雷贯耳,潘仁美顿时肝胆俱裂,从座上瘫坐而下,连连叩首:“千岁饶命!冤枉啊……”
杨景见状,急忙上前制住赵德芳的手:“贤王息怒,潘杨一案尚未定罪,若打死此贼,死人无供,我杨家冤屈便再难雪清。”赵德芳一想确有道理,冷哼一声:“好,就让你多活几日!”遂传令:“将潘仁美压入天牢,未奉我旨,任何人不得提审。”
待堂中众人缓过神来,方才收拾残局。众差役心惊胆战,心说:这堂审升得,连主审都被砸死,恐怕将来审案得请祖宗托梦才敢坐堂了。
赵德芳则马不停蹄回至南清宫,换上朝服,命陈琳呈信殿头官,击鼓撞钟请君临朝。此日并非大朝,赵光义正在御苑休憩,闻得鼓钟震天,急忙起驾,登金殿问:“是何人击鼓?”
赵德芳怒容未消,步入殿中拜倒:“臣赵德芳,请罪而来!”赵光义惊疑:“皇侄犯了何罪?”赵德芳正色答道:“臣未经圣旨,击杀朝廷命宫刘天祥。”
赵光义端坐龙椅,眉头微皱,眼中一抹不悦一闪而过。他盯着面前的赵德芳,心头暗自嘀咕:就因为他打了你妹夫,你就将刘天祥活活打死?这也太过了!
语气虽未严厉,却已带上帝王威势:“皇侄,朕让刘大人升堂审案,是信他能秉公断事。就算他用刑不当,也不能一口咬定他是贪官吧?”
赵德芳不急不怒,从袖中取出一张纸,沉声道:“万岁,此为刘天祥身上搜出的礼单,一看便知他是否清廉。”
他将纸递上,宫人双手奉至龙案之上。赵光义缓缓展开,一眼扫过,整张脸顿时涨红。那纸上密密列着:金珠、玉器、香料、绸缎——每一样后面都标明数量与来源,而最下方,署名竟赫然是“潘素蓉”。
赵光义脸色倏变,手中的纸微微颤抖,心中一阵火气直冲脑门——素蓉啊素蓉,这时候你送什么礼?而且还留了清单?更要命的是,偏偏落在赵德芳手里,叫朕如何开口?
他嘴角紧绷,低头不语,指节因用力而泛白。那份礼单在御案上静静躺着,却像一块烫手的铁,灼得他心神不宁。
赵德芳却并不趁机施压,只是淡淡一句:“我打死脏官,对不对?”
赵光义抬眼与他对视,却无言以对。若说“不对”,那便等于否认刘天祥受贿,顺带将潘素蓉牵扯进来,把西宫娘娘的名字拖入朝堂丑闻;若说“对”,便是默许了八王擅自诛杀朝官的越礼之举。这一问,将他堵得哑口无言。
他沉默了好一会儿,终是长叹一声,将礼单缓缓放下:“此事,朕已明了。” 赵德芳施礼告退,背影稳重如山。
而赵光义坐在龙椅之上,目光沉沉,望着案上的纸张久久未动。殿外秋风掠过,吹得金丝帐微微摇曳,一如这宫墙之内风波未平的皇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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