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准备抬走,忽听院门外一阵脚步,紧接着,一个十来岁的孩子跑了进来,身后还跟着两个壮汉,抬着一口薄得能晃的棺材——“狗儿碰”。木板粗糙轻薄,稍一碰撞便“吱呀”作响。
三人一进院,就“扑通”跪倒在地,嚎啕大哭:“老爷呀,我们再也见不到您老人家了——!”
大堂里的人全愣了,衙役皱眉问:“你们这是干什么?”
那孩子哭着答:“我们是来收殓老爷的呀!”
寇准闻声走出,心头微动,仔细一看,那小孩竟是自己的书童寇安,后头两人,是他在下邽的部下刘超与马玉。
“寇安!”寇准沉声唤道。
寇安一抬头,愣了半晌,忽地扑了上来:“老爷!您……您还活着?他们都说您给打死啦!”
寇准哭笑不得:“我什么时候被打死了?你看我这身衣服!”
刘超也跑上前,一拍大腿笑道:“哎哟,我的天哪!咱们老爷升官了、升官啦!”
“别吵!”寇准沉下脸,“你们怎么回事?”
马玉喘着气说:“老爷,今儿中午我们到午朝门外问消息,他们说新任的寇大人已经进了吏部天官府。我们赶来一打听,府里人说‘天官给打死了’!我们可吓坏了,连忙买了口‘狗儿碰’,抬来给您收尸啊!”
堂上一片哄笑,连衙役都忍不住低头偷乐。寇准叹口气,摆摆手:“既然来了,这口棺材也没用,不如装那刘天祥的尸体吧。”
“是!”差人们忙应声,把尸首装入棺中,抬去了寄骨寺。
寇准转回堂内,指着三人道:“寇安、刘超、马玉,从此你们都归我所管。他是我书童,你二人是三班都头,在衙内共事,务必团结,互相照应。”
众人口头称是,心里却暗暗冷笑:又带来三个自己人?好大的架子。等那潘、杨两府一动手,这位新官只怕半月不到,脑袋就得搬家!
寇准却像没察觉似的,淡淡一笑,带着三人入后宅。
夜幕沉沉,庭院灯火点点。寇安进屋一看,眼都亮了:“哎呀老爷,这屋子真气派!这才是当大官的样子啊!”
寇准苦笑,目光幽幽地望着屋梁:“孩子,别高兴太早。今天咱住好房子,明天也许我这脑袋就得离开身子。”
寇安一愣:“老爷,怎么说这种晦气话?”
“你不懂。”寇准缓缓坐下,语气低沉而清冷,“圣上升我为天官,是让我审潘仁美与杨景之案。这两人,一个是国丈,一个是勋臣之子。若我审不清,不仅身死,还会连累你们。若真有那一日,你们速速离京,越远越好。”
寇安怔怔点头,屋外风声掠过,灯火摇曳。空气里弥漫着一种隐隐的不祥。
片刻后,家人进来行礼:“老爷,晚膳已备,请问要吃些什么?”
“一个菜,一个饭,多加点老醋。”
“老爷,这也太简单了吧?前任天官餐桌上鸡鸭鱼肉不断,十几样菜也嫌少呢!”
“我不爱那套。”寇准语气平静,却透着几分冷意,“人一贪嘴,就容易贪心。”
“是!”家人退下。
夜渐深,灯火沉寂。寇准披衣坐于书案前,手中翻阅案卷,眉目紧锁。忽听外门有人通报:“老爷,有人求见。”
“求见我?”寇准抬起头,心中一动。初入京城,既无旧识,谁会夜访?
他接过名帖一看,心头一凛——西宫娘娘的大太监,刘霸!
寇准目光微凝,指尖轻叩案面:“西宫刘霸?呵,他登门,不会是无事来访。”
“寇安,传他进来。”
寇安领命刚出门,门外便传来刘霸尖细却沉稳的嗓音:“哎呀,我说寇大人哪——咱家亲自来了,您怎么连迎都不出来呀?”
夜幕低垂,寒风掠过,灯火在檐角摇曳,映出一片静谧肃然。寇准正坐在公堂内案前,案几上一盏清茶微热升烟。他凝神批阅卷宗,案头堆着案卷,也堆着百姓的冤情。屋外传来一阵细碎脚步声,紧接着门帘被挑开,一个体态丰腴、满面油光的大太监踱步而入。
寇准抬头望去,只见那人五十开外,身着锦衣,手执一柄掸子,肚腹微鼓,步态倨傲,后头跟着七八名太监,各人手捧沉甸甸的匣盒。刚一落座,那太监便笑得满脸堆花:“寇大人,咱家久闻您爱民如子、铁面无私,今日一见,果然是天庭朗目、气宇轩昂,能为子民谋福,实乃苍生之幸。”
寇准微微颔首,语气沉稳:“老公公谬赞了,不知今夜造访,有何要事?”
那太监拱手一笑,身子一侧:“咱家乃西宫刘娘娘身边人,名唤刘霸,奉娘娘千岁之命特来拜访大人。听闻大人在下邽清苦,特备薄礼一份,以表敬意。”说着转头吆喝,“都打开让寇大人看看。”
“啪——啪——”数声脆响,匣盒一一开启。灯火之下,金灿灿、银晃晃,翡翠、猫眼、玉石、珍珠、玛瑙……一时间堂上光华四射,晃得人眼都睁不开。寇准心中一震,脸色微变,低声道:“老公公,您这……是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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