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天官,呵,你这礼单上的东西,可够用你三辈子五辈子了。”八王笑里藏锋,目光灼灼。
寇准坦然拱手:“正是如此。他们若我不收,恐心存芥蒂;若收下,又不敢私藏,思来想去,不如送与千岁,由您处置。”
八王眼神凌厉:“寇准,孤怎能要你的东西?”
“八王千岁若信得过寇准,便知我并非贪赃之人。臣自幼立志为清官,俸禄皆施于民。今日敢来见您,正是想请您明言,我该如何处此案?”
八王听至此处,眼底生出几分敬意。点头轻叹:“你倒是个明白人。这些东西你权且收着,孤不便代管。但你要记住,断案时,一定要秉公执法。”
寇准却摇头:“恕臣难以奉命。”
八王一怔:“哦?为何?”
寇准神色坚毅:“臣若收下礼物,案未断先受恩,如何公允?臣若循情审案,岂非愧对天恩?臣断不敢将王法视作人情之物。”
八王闻言,试探之心再起:“寇爱卿廉洁公正,孤甚欣慰。只是,杨景是孤之妹丈,你断案之时还请三思。”
寇准闻言,竟摘下乌纱帽,放于案上:“八王千岁,这乌纱,便交由您处置。”
“寇准,这是何意?”
“西宫送礼,为的是保她父。王爷提点,为的是照您妹丈。臣身为天官,若此案偏颇,如何立于朝堂?请千岁另请高明。”
八王愣住,继而大笑,赞道:“好一个寇准,好胆识!孤有眼不识真龙,今日才知你这‘青天’之名,不是虚得。像你这般忠直之臣,莫说一个天官,给你两个天官也不为过!”
寇准起身抱拳:“多谢千岁厚赏。”
“你竟真记在心里?”八王笑道。
“千岁出口,便是旨意。”
“寇准,若你真能把潘、杨之案断得清明,孤王自去奏请圣上,封你‘双天官’。”
“八王千岁,便请静候佳音。”寇准施礼转身,又回头问:“那礼单如何处置?”
“东西你自己收着,礼单留孤王这儿,以证你清白。日后若遇艰难,孤王定当为你做主。”
寇准一拱手,语气意味深长:“唉,八王千岁,我只怕——此生不敢再踏进您这南清宫半步。”
八王挑眉:“此话怎讲?”
寇准微笑:“您这门,门槛高、门风硬、门包钱我花不起!”
“门包钱?”
八王爷一听这话,愣住了,眉头微皱,眼中透出难以置信。他本是皇亲国戚、王府贵胄,却从未听说过自己的宫门竟成了贪墨之地。他下意识望了寇准一眼,语气一沉:“寇大人,你这话从何说起?”
寇准苦笑一声,站在南清宫廊下,手按破旧朝服,语调平和却带着一丝嘲讽:“王爷,微臣清晨前来觐见,尚未迈进宫门,便被两个门官拦住索要‘门包’。一百两银子,不给就不许进。”
“什么?进孤的南清宫还得花银子?!”八王怒意骤起,一手重重按在石栏上,掌心的青筋暴起。
“奴才当时说是求见王爷,他们却说‘不打点,寸步难行’。实在没法,我只好硬着头皮,一人五十两,勉强过关。王爷若不信,大可叫人一问便知。”
八王听完,脸色一沉,眼神愈发凌厉。他心里翻涌着一股憋闷:朝中弊政如此,原以为只是外廷贪官横行,哪知连宫门都成了搜刮之地?连我八王门下的人都敢拦、敢讹?倘若这事放在百姓身上,岂不更惨?寇准家境清寒,今日若非他肯贴命交钱,怕是连门都进不来……
他一拍扶手,猛然起身,声如雷霆:“来人!把门官给孤叫进来!”
宫人慌忙奔去传话,片刻,两名门官穿着鲜亮制服、笑容满面地跑了进来。他们正高兴刚讹来五十两银子,心头盘算如何花销,谁知喜气未散,便撞进了这满殿怒火。
“奴才叩见王爷——不知唤我二人有何吩咐?”
“你们在宫门口,索要‘门包钱’一事,可有此事?”
两人脸色瞬间煞白,如遭雷击,冷汗从后颈滚下。一个眼珠乱转,刚欲辩解,却被八王一掌拍桌:“还敢撒谎?!”
另一个腿软跪下,慌忙磕头:“王爷恕罪!是、是奴才一时糊涂。原本只是想卡他一会儿,谁知这位大人还真掏了钱,我们……我们不是有意要的……”
八王冷笑一声,目光阴寒如霜:“哼,竟敢在孤的宫门口敲诈朝廷命官,你们可知罪?来人,把这两个狗奴才给孤绑了!拖下去,杖毙!”
卫士应声而动,反手将二人按倒,铁索铿锵作响,两名门官吓得瘫倒在地:“饶命啊王爷!饶命啊——”
寇准这时才上前一步,淡淡开口:“王爷,刀下留人。”
八王眉头一挑,侧首望向寇准:“寇爱卿竟替他们求情?”
寇准拱手,语气平稳却不失分寸:“为几十两银子斩人性命,未免太重。况且微臣今日初到南清宫,若就因我二人丧命,未免惹人非议。将来臣若再进出王宫,恐怕人人侧目,徒增隔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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