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王听罢,沉默了片刻,终究点了点头:“既然寇大人开口,孤自当应下。念尔等一时糊涂,饶你们性命。”
两个门官瘫软在地,连连叩头:“谢王爷不杀之恩,谢寇大人救命之情……”
“且慢!”寇准一甩衣袖,唇角微翘,“命是保下了,那‘门包钱’总不能白收罢?”
两人顿时脸如死灰。那银子是他们强拿硬要的,寇大人根本还未真的给——哪里来的银子还得回去?
八王沉声道:“将寇大人的银子如数退还,敢有一文短缺,孤照杀不误。”
两个门官嘴巴张了张,却一句话也不敢多说,只能低头哈腰地应下:“是、是……奴才这就去凑……”
几刻之后,两人从各处东拼西借,才凑足一百两银子,用金漆盘托着,亲自送到寇准面前,战战兢兢地跪下:“寇大人……这银子……是否无误?”
寇准淡淡瞥了一眼,慢悠悠道:“哎呀呀,正是我那百两银子,一块不少。”
二人一听,差点没哭出来。
“罢了。”寇准一笑,“我这人最讲道义。既然银子收了,便当是我赏你们一人一双靴子,走路快些,莫再拦错人。”
八王哈哈大笑:“寇爱卿果然妙人!你们两个,还不谢恩?”
“多谢寇大人赏赐……谢恩……谢恩……”二人磕头如捣蒜,几乎将地砖磕出血来,跌跌撞撞地退了出去,转身便一路小跑逃回门外。
“兄弟呀!”其中一人擦着汗喘道,“寇天官若是再来,咱们千万别拦,赶紧通报就是!再卡人,咱这双靴子都保不住!”
两个门官退下后,寇准整了整衣襟,对八王拱手告辞:“八王千岁,夜已深,我也该回衙门准备审案了。”
八王点头:“寇爱卿,此番审理潘、杨一案,务必秉公断事,莫负圣恩。”
寇准一揖到地: “八王千岁所托,寇某不敢懈怠。明日一早,便开堂审案,查明是非曲直。无论是谁,只要触犯律条,陷害忠良,定当依法究办,绝不姑息。”
八王心下笃定:有寇准坐镇公堂,杨家多年沉冤或可就此洗雪。
他忽又问:“寇爱卿,是骑马来的,还是坐轿来的?”
“骑马。”
“好。”八王扬声吩咐,“来人,把寇大人的坐骑牵到御花园中。”
寇准微愣,心下不解:牵马进御园作甚?
不多时,马牵来了,八王也离了凉亭,亲自走到马前,伸手牵过缰绳,轻声道:“寇爱卿,上马吧。”
寇准顿时一震,急忙跪地行礼:“千岁这是折煞小人了!您贵为王爷,怎能亲自为我牵马坠蹬?”
“孤王为国求贤,不拘礼数。爱卿,上马吧。”
寇准见他神色郑重,也不再推辞,翻身上马,心头却一阵发热,眼中隐有泪光。
八王目送他离去,扬手作别:“寇爱卿,望你早日定案。”
寇准勒马致谢:“千岁请放心。”
他策马离开御园,回到府衙,一夜未眠。
翻阅状纸,斟酌证词,每一笔都看得极细。天色微亮,他披上官袍,戴好乌纱,站在大堂前,低声吩咐:
“击鼓,升堂。”
随着命令传出,堂外立刻响起沉重的鼓声,一声接一声,惊醒了整个县城。
不一会儿,三班衙役肃立堂上,衙门口早已人山人海,百姓挤得水泄不通,只为亲眼看看这场惊天大案如何审理。
寇准庄严落座,扫视两旁:“今日本官首审此案,若有审理不公,各位差役可当堂质疑,绝不徇私。”
他抽出一道火票,沉声令道:“传杨景上堂。”
不久,杨景身着素服,神色沉肃,步入堂前。
这几日连番折腾,他已身心俱疲,得知新任知县亲审此案,心中反倒升起希望。
“罪民杨景,拜见大人。”
“免礼,旁边就坐。”
“谢大人。”
寇准又取出一道火票:“传潘仁美。”
片刻后,脚镣声响,一名老将被两名衙役押至堂前,去掉刑具,正是潘仁美。
他一眼看到坐在堂旁的杨景,心中一凛,但旋即镇定自若:昨日已有消息传来,说他女儿潘素蓉已打点妥当,这新上任的县太爷,定不会为难于己。
想到这,他抱拳作礼:“老臣潘仁美,拜见大人。”
“免礼,看座。”
“谢坐。”
寇准端坐案前,目光如电:“杨景,你状告潘仁美,所为何事?依律何条?”
杨景起身,抱拳陈词:“大人,潘仁美狼心狗肺,通敌叛国,设计陷害忠良,致我七弟杨延嗣中箭身亡,又逼我父亲撞碑自尽。此仇此恨,天理难容!”
他将边关之事从头细述,寇准听得眉头紧锁,冷声开口:“潘仁美,你可认罪?”
潘仁美神色一变,但很快镇定:“大人,他说我杀七郎,可有尸首为证?说我通敌,可有物证人证?”
杨景心头一紧:证人在边关,若轻言泄露,只怕会连累他们性命。正犹豫之间,忽听堂下人声喧哗。
只见人群中有人高喊:“寇大人,我们作证——”
堂上一时哗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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