热浪升腾,尘土漫天,那些留在帅府门口的兵卒,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像是被风沙和阳光钉死在了地面上。他们知道这一去,谁也不知道还能不能再见杨元帅了。
正午烈阳高照,草木焦黄。杨景一人快马加鞭,自边关营中直往京路奔去。他心里只想快点离开,趁众将还未反应过来,悄然离开,免得岳胜他们纠缠,更怕焦孟二人一意孤行,随行惹祸。他一口气跑出二十多里,汗水浸透了内甲,也没敢停歇。
这时,他勒住马缰,回头一望,远远地山道空无一人。他这才松了口气,心想:“没追上来就好……只要不牵连兄弟,委屈点我一个人扛着也就罢了。”
刚松了神,一阵马蹄如雷轰然踏响。他猛一回头,只见身后尘土飞扬,竟有一群人快马奔来。再定睛一看,最前头正是岳胜,身后跟着杨兴、岑林、柴干等边关大将,二十几人俱在,只少孟良、焦赞二人。
杨景一愣,知道躲不过了,只得翻身下马。
岳胜冲在最前,马未停稳人已翻身跃下,一把握住杨景的双手:“六哥,你怎么一句话不说就走了?叫我们兄弟好一顿追,差点追丢了!”
杨景苦笑道:“你们各有要务,留在边关辅佐新帅,不必送我。”
“我和狄元帅打了招呼,他还算识大体,准我们兄弟半个时辰,说是替你饯行。哪成想你竟偷偷跑了,连杯酒都不给我们留。”岳胜神情激动,眼中微泛红。
其余众将也都纷纷下马围拢:“六哥,调你回京是何事?军中众人都在议论。”
“我也不知。”杨景语气轻缓,神色却沉了几分,“到了京中,自会明了。”
岳胜眼里多了一层忧虑:“六哥,不管京中如何,我们不放心,若你有事,传个信来便是。”
杨景点点头,目光扫过众人,语气郑重:“贤弟们,边防重地,不可松懈。还望你们日后多加照应,尤其焦、孟二弟,性情急躁,容易惹事,还要你们多担着点。”
岳胜郑重道:“记下了。六哥,咱们兄弟不是话多,只盼你此去一路平安。”
众人还欲再送,杨景抬手止住:“不能再走了,回去晚了,新帅要怪罪。”
“怕什么?”柴干笑道,“我们都在这,法不责众。他新来乍到,正得拿我们示好,不敢乱来。”
说笑间,兄弟们又送了他五六里地。直到一处山环道转角,杨景停下马来,扭头望着他们:“别再送了,回去吧。”
众将久久站在原地,望着他骑影缓缓远去,直到那一抹熟悉的背影被山坡遮住,再也看不见了,这才默默转身,各自翻身上马,一言不发地回了营。
杨景独行山道,前路苍苍,松林荫浓。忽然,林中奔出两骑,横马拦住去路。他一惊,下意识握住佩剑,定睛一看,却是孟良与焦赞。
“六哥!”孟良率先喊道,声音透着委屈又欢喜,“我们俩来了!”
杨景心头一震,随即恍然:“怪不得刚才不见你们,原来躲在这等着。”他拉紧缰绳,语气有些沉:“你们来做什么?”
“送你啊。”焦赞撇嘴一笑,“六哥,我们要陪你到京城。”
这话一出,杨景脑中“嗡”地一声,脸色登时变了。他心知眼前这俩兄弟一旦进京,那谢金吾之事定会被扯出来,纸包不住火,到时候三人一个都跑不了。
“二位兄弟,边关事务繁重,不能轻离,你们快回去吧。”
“你知道调你进京是为了什么?”孟良盯着他问。
“我不知道。”
“哼,假装糊涂!”孟良咬牙道,“是为谢金吾那件事。这事是我出的主意,老焦动的手,真要论罪也该是我们。你回京有什么好?人家要杀你祭旗,找个替死鬼罢了。”
焦赞也凑上来:“不如这样,咱们回头干掉狄玉陶,六哥你登高一呼,我们帮你当皇上你当皇上,我们当王爷,多痛快!”
杨景听罢,脸上没什么波澜,心里却忍不住一笑:这孟、焦二人还是老样子,心是热的,脑袋却乱。但此时若不将他们劝回,后患无穷。他暗自思忖几息,忽然换上怒色,冷声喝道:
“胡说八道!我调京是升职,你们凭什么乱猜?你们若真为我好,就该守在边关辅佐新帅,而不是在这添乱!”
孟良眼睛一瞪:“你真糊涂啊!谢金吾是我们杀的,是为老太君报仇,是为你杨家出气,哪能让你一个人去送死?”
“你们是害我!”杨景冷声打断,忽然提气拔剑,往地上一划,一道深痕顿现,他翻开袍角,用剑割下一块衣襟,扔在那道痕前。
“你们要是不听我的,就别认我这个兄弟。从此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割袍断义、划地绝交,再无瓜葛!”
孟良气得脸都红了,怒吼道:“姓杨的,你真行啊!我们千里送你,被你骂成贼!你家门楼高,我们还真配不上你了。”
焦赞一甩缰绳:“走!哥俩活得好好的,谁稀罕巴结他?回头还得说我们结党谋反,干脆脱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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