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准立于丹墀,望着殿中慌乱众臣,心如寒潭,却更觉时机已至。——韩昌大举犯境,不过是探虚实,料定杨景已亡,方敢兵锋直逼中原。若杨景现身,足可震慑敌胆,何况寇准早有耳目来报:杨景诈死后流落北地,近日行踪露于遂州一带。
他当即上前奏本,语声清冷如刃:“万岁,辽贼猖狂,乃因我朝无主将震敌。臣请派八王千岁亲征!贤王出帅,号令天下,士气自振,辽军可退!”
赵光义微愣,八王赵德芳却已皱眉——这姓寇的,又打什么主意?上次“御驾亲征”,自己差点命丧边关,这回怕又是拿本王做旗子。他虽不满,却也不好驳旨,笑里藏针:“臣愿出征,但寇天官须随我同行,谋划军政!”
皇帝望向寇准:“寇爱卿,意下如何?”
寇准拱手一揖:“臣愿随行,鞠躬尽瘁。”
就这样,朝命既定,高君保为主将,呼延赞为先锋,岑林、柴干、郎千、郎万等诸将听令,十万兵马,自汴京浩浩荡荡奔赴草桥关前线。
八王虽贵为皇族,此番出征却忧心如焚。非但战事艰险,更因寇准步步紧逼,似有图谋。而高君保则更觉压力如山——上阵杀敌是职责,可还要护得八王与寇准周全,委实艰难。
寇准却心若止水。十余年来,他纵横朝野,明争暗斗,早已练就一副铁胆。他坚信,杨景尚在人世,只待一子落子,便能掀起翻盘之局。
不出数日,宋军刚至草桥关,便遇败兵奔溃,前方雄州、霸州、代州三地已失,辽兵所向披靡。高君保急命整军应战,却连战连败,阵亡者无数。草桥关城墙被轰得支离破碎,韩昌调来火炮猛攻,数声巨响,便在城北轰开两道豁口,辽军潮水般涌入。
血战之中,高君保身中五创,盔甲残破,鲜血如注,昏倒在阵前。幸有郎千、郎万等拼死营救,才将其从尸山血海中拖出,急奔遂州退守。
韩昌穷追不舍,一路紧逼。至遂州十里,辽军大军猛然包抄,将寇准与八王等人围困荒野。危急关头,寇准神色如常,低声对副将言道:“速闯敌围,奔遂州求援,找呼延丕显!”
夜幕初垂,风急火冷。遂州城内,呼延丕显方才整点军务,忽听城门外副将急报。听得八王被困,呼延丕显面色大变,毫不迟疑,披甲上马,召集全城军兵,破夜出击。
一声令下,铁骑如雷,旌旗飞舞。呼延丕显一马当先,挥枪高呼:“救驾——杀!”鼓声震天,劲风卷尘。辽军措手不及,被突袭击乱,以为援军大至,仓皇退阵。
呼延丕显杀入重围,将八王与众臣接入城中。城门随即紧闭,吊桥扯起,四门布置滚木灰石,弓弩列阵,遂州转瞬成铜墙铁壁。
八王步入东南神庙改作的行宫,一见呼延丕显,热泪涌出,颤声道:“若非爱卿今日挺身而出,本王只怕尸骨无存。你蒙冤贬职,是本王连累了你!”
呼延丕显面色沉静,拱手道:“国事为重,恩怨莫提。高将军身负重伤,军中无人统帅,臣请暂代调兵布防。”
话音未落,城头探马接连来报:
“南门外,辽军安营扎寨!”
“北门三万敌军已列阵!”
“西门、东门皆有敌影,四门尽围!”
八王惊得脸色惨白,双手颤抖:“寇天官,如何是好?!”
寇准凝眸,拈须冷笑:“八殿下勿慌,车到山前必有路。”
“哪来的路?!”
“吉人自有天相。”寇准望向窗外夜色,心中默念,“杨景,时机已到,你该现身了。”
八王心中虽慌,但寇准神情笃定,只得吩咐双王去寻良医为高君保救治。此夜,遂州风声鹤唳,城中灯火通明,一场血雨腥风,正悄然逼近。
天色早已沉黑,冷风似刀,卷着夜幕中的雾气扑向城头。呼延丕显穿着厚重官袍,仍觉寒意逼骨。他一言未发地走上遂州城头,只见辽军已在城下彻底扎下营寨,密密匝匝一片灯火,犹如星河坠地,映得四野如同白昼。
远处,大纛高扬,战鼓微鸣,辽兵正忙碌着布置攻城准备。有人挥锄开冻土,埋设鹿角;有人扯起帐幕,竖立旌旗;还有人在灶下点火,热气与炊烟在空中缭绕。虽是十冬腊月,寒气刺骨,那些辽兵却个个汗流浃背,有的干脆脱了棉袄,赤膊作业,仿佛这就是一场势在必得的宴席。
呼延丕显立于风中,眼见敌势汹汹,心头阵阵发紧。他不是没见过辽兵围城,也不是没经历过战阵冲杀,但此时的他比任何时候都更清楚,这一仗输了,不是失地,而是亡命。遂州不过弹丸之地,守军三万,已是极限。可眼下被困,外援难至,粮草又将尽,若围困日久,城中军民迟早饿死。他抬眼望向辽营的那片火海,脑中却浮现出一个人的身影——那威风凛凛、枪如游龙的六哥杨景。
“若六哥尚在,纵使韩昌率百万雄兵,也休想踏入遂州半步”他心头喃喃,眼眶湿润,不觉间,几滴泪在夜风中滑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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