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窗外忽然传来一阵密集锣声,铿锵急促。桂英心头一凛:这是三长两短一闷锣——是火警!
她刚站起身,穆瓜已推门闯入,满脸焦急:“小姐,东山林子起火了,烟已经窜起来了!”
“哪一片?”她稳稳问。
“东北角松柏林。”
桂英闻言反倒坐回了椅中,神色平静:“西南风正急,火逆风烧不过来,烧不到山寨。”
穆瓜怔了怔:“真……真的烧不过来?”
“那片林子对面是官道,再过去是麦田,火路到那就灭了。”
她轻抿一口茶,却目光一凝:“但问题是……没人能进林子,怎么起的火?”
穆瓜也意识到不对劲:“小姐,是不是那两人搞的鬼?”
“八成是调虎离山。”穆桂英起身,长刀挂腰,目光凌厉,“穆瓜,带两百人守住降龙木,不许任何人靠近。我带人灭火。有异动,鸣锣传信。”
穆瓜应下,匆匆离去。
此时,孟良与焦赞正躲在林边看着大火势头,火焰如赤龙翻滚,黑烟遮天蔽日,热浪扑面。焦赞拍着腿笑道:“哈哈,这火一烧,他们肯定全下山救火去了!”
孟良手痒,干脆拿着一根点燃的树枝又去点了几处,嘴里还咕哝:“不够,不够,再烧大点!”两人如同孩童放火,一边引火上山,一边哈哈傻笑。
但意想不到的是,风向突然转了,西南风猛然加剧,火势被吹得倒卷回来,如逆浪奔袭,瞬间席卷山坡。浓烟滚滚中,火舌仿佛活物,直扑两人面门。
“哎呀我擦!”焦赞一声惨叫,胡子瞬间卷起一片,烧焦的气味刺鼻难忍,吓得他扭头就跑。
孟良也被呛得眼泪横流,一边咳嗽一边狂奔,“这怎么反着烧了?”
火势追得太快,两人逃得太慢,焦赞险些从马背上滚下来,喊道:“快快快,再慢就真成火葫芦烤猪了!”
这时,山道上已有大批寨兵赶来救火,孟良连忙对焦赞喊:“快快快,他们下山了,计策成功!趁现在,后山砍树去!”
两人骑马绕路奔向后山,心中激动不已,仿佛功在旦夕。但当他们翻过山岭,远远看见降龙树下那一圈密不透风的防守时,脸色瞬间变了。
穆瓜早就带人布防,三层喽兵,利刃在手,目光如狼。穆瓜亲自提着铜锣站在树下,一见两人,立刻“当当当!”连敲三记急锣。
寨兵怒吼一声:“抓贼!”
杀声响彻山谷。
孟良脸色大变,勒马掉头:“坏了!被看穿了!”
焦赞一边打马狂逃一边喊:“完蛋了,这丫头比鬼还精!”
身后杀声渐远,两人不敢停留,直奔八十里外的连营方向。
赶了半天路,终于到了连营外二十里,两人勒马喘气,坐在道旁树林边,狼狈不堪。
孟良把斧子扔到地上,叹了口气:“老焦,咱这回是连裤子都赔了。”
焦赞苦着脸:“降龙木没拿回来,倒挨了顿揍,差点儿命都送了。”
孟良抹了把脸,唏嘘道:“还被人家用鞋底打屁股……这要是传出去,咱还混个屁啊!”
“关键回去怎么跟六哥交代?”焦赞垂头丧气。
两人对望一眼,皆觉羞愧难当。林间风吹过,草木沙沙作响,仿佛在嘲笑他们这场荒唐又可笑的失败。
夕阳西沉,残照如血,天边的晚霞映红半边天,远山剪影渐沉,晚风拂动旌旗,吹起片片黄叶。林间小道上,一支巡营小队缓缓而来,马蹄铿锵、甲光铮亮。前头骑马的一员少年将军,鬓角尚显稚气,眼神却沉稳如锋。他银甲白袍、英气逼人,正是杨家小将——杨宗保。
孟良一眼认出宗保,心中一动,嘴角浮出一抹狡黠笑意,拍着焦赞的胳膊低声道:“机会来了,咱不如把这事交给宗保。”随即他起身高声喊道:“贤侄——!”
宗保勒马驻足,看清两人尘头土脸、神情憔悴,惊讶地问道:“二位叔叔?你们不是奉命去借降龙木了吗?怎么在这儿坐着发呆?”
焦赞咬牙切齿地回道:“唉,别提了,真是倒了八辈子血霉!我们俩去了穆柯寨,没见着老寨主,却撞上个叫穆桂英的女寨主。这丫头不仅油盐不进,降龙木一句话不借,还让人把我们绑了,狠狠打了二百鞋底!你说这脸往哪搁?”
宗保闻言一愣,脱口而出:“你们挨打了?”
孟良重重点头,拍着屁股哀叹:“可不是嘛,打得我现在坐都不敢坐实了。我们两个也没脸回去见你父帅了,正琢磨怎么交代这事呢。你这是去哪儿?”
“奉父帅将令,巡营查哨。”宗保目光扫了扫二人,眼中隐有疑色。
孟良趁机说道:“贤侄啊,既然你来了,不如替我们走一趟,去打那丫头一场,把降龙木讨回来。”
宗保正色摇头:“不可。我奉的是军令,途中擅离职守,是违军规的事,父帅若知,必重责。”
焦赞连忙劝道:“你放心,事成之后,降龙木一得,杨元帅高兴还来不及,谁还追究这个?”
宗保迟疑不语。孟良眼珠一转,忽地语气一沉,撒了个谎:“唉,宗保,其实那丫头说的话,不止是冲我们二人,更是冲着你和你父帅来的。她冷笑着说,‘降龙木原本也不是不借,偏是杨景来要,就一个字:不!’她还说,打我们的屁股,就是打你们杨家的脸。你说,她这不是把你们杨家当回事了吗?”
宗保听得眉头紧锁,脸色瞬间变了。他自幼耳濡目染,最重忠勇家声,杨家将何曾在谁人面前低过头?如今人未到,名先辱,岂能坐视?
孟良又在旁添了一把火:“宗保啊,你是杨门之后,若连这口气都咽了,我们叔侄往后还怎么在军中立足?这口气要是咱们忍了,穆桂英怕是要笑掉大牙了。”
焦赞在旁敲边鼓:“你若是怕她,也不必勉强,咱俩回头告诉元帅,这事儿你不敢接。”
宗保咬牙,双目喷火,战意腾腾,一甩缰绳,战马长嘶跃起:“谁说我怕了?区区一女子,胆敢辱我杨门?走!我倒要看看她穆桂英是何等人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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