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保!”
正在前头疾行的杨宗保猛地回头,脸上尚带着怒气:“婶娘,什么事?”
“我去看看,那孩子究竟是谁。”杜金娥语气冷峻,“我要亲自教训教训他,看他凭什么血口喷人。”
宗保怔了怔,点头应道:“好,咱娘俩一起去。”
二人并肩穿过营道,顺着甬路登上了望台。风从山隘处吹来,撩动着她的长发与衣角。营门前的少年穿着一身洗得发白的青布道袍,瘦高个子,背着一个小包裹,正仰头望着高台,眼中藏着期待与警惕。他脸颊微红,不知是被风吹的,还是心跳太快。
杜金娥一眼望见那孩子,只觉得心口猛地一震。那眉眼,那神情,分明与当年的七郎有几分相似。她怔住了,仿佛眼前不是个陌生少年,而是那一夜黄土坡上的那个婴孩——那个她亲手抱着、含泪放下的骨肉。
她的手指轻轻发颤,眼角开始泛酸,泪意涌上来,被风一吹,眼眶立刻红了。
杨宗保察觉出异样,回头瞥她一眼,心中暗自诧异:七婶娘不是斩钉截铁地说那孩子不是她的吗?可如今为何一脸怔愣、泪眼婆娑?
他咳了一声,向下喊道:“喂,小老道,我七婶娘来了!你不是认她做娘吗?现在她就在这儿,你说吧!”
少年听见喊声,眼中顿时一亮,抬头看向高台上的中年女子,脱口而出:“请问,您是七夫人……杜金娥?”
杜金娥强自镇定,嘴唇微动:“我就是。”
那少年扑通一声跪下,声音哽咽:“娘!孩儿我来啦!”
这一声“娘”,如同一道闷雷,直击她的心头。她身体轻轻一颤,脚步微晃。
“孩儿一生下来,您就把我扔了。若不是师父路过黄土坡,我早就没命了。师父将我带上山,养我、教我、护我。如今我长大成人,奉命下山认祖归宗来了。娘,孩儿不是来闹的,我是来找家的!您开开门,让我进去吧!”
杜金娥的眼泪终于克制不住,“啪嗒啪嗒”地掉落下来。她怔怔地看着那少年,眼中浮现出一个埋藏已久的名字:宗英。
那个她日日夜夜念叨、以为早就冻死在黄土坡的孩子,那个她深埋心底、痛苦守节却从未忘记的骨肉,如今就跪在她面前,喊她一声娘。
她缓缓抬手,捂住胸口,只觉一阵绞痛,泪水模糊了视线。
宗保站在她身侧,愈发迷惑。他看了看少年,再看了看七婶娘,眼中浮现出罕见的茫然:这孩子,难道……真是杨家人?
杜金娥咬着牙,眼中既有震惊,又有悔意。那年临产之夜,她孤身无援,只为不拖累杨门、不叫老太君蒙羞,才忍痛放下孩子离开。她曾夜夜梦见那孩子在风雪中哭泣,如今,这个少年真的回来了,可她不知道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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