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景听任金童一口咬定自己是任炳之子,心中猛地一震,惊喜交织,几乎难以置信。那是任贤弟唯一的骨血啊!自己找了十几年,如今竟在战场上重逢!
他刚欲上前搭话,任金童却咬牙挥戟,攻势更急。杨景连忙侧身避让,退到一旁,眉头紧蹙,心头翻涌:
“这孩子……该从哪说起?当初任贤弟是为我顶罪而死,绝非我相逼;白氏那边,我更是恪守礼节,从未有逾越半步之举。怎么落得个‘逼死父亲、羞辱母亲’的恶名?”
他的脑海浮现起任炳临终前的嘱托——找到那走失的孩子,把他当成亲儿子养大,延续任家血脉。为了这句话,他在云南与边关奔波多年,却一直无果。如今孩子现身,本该是一场亲情团圆,为何竟变作仇敌相见?
他心绪纷乱,却强自按下波澜,语气沉稳道:“金童啊,伯父从未亏待过你爹你娘,方才你那些话,冤枉我了。”
任金童闻言,怒火反而更盛,双目赤红,一字一顿道:“你还冤枉?那你倒说说——我爹是不是你害死的?”
杨景神情沉痛,缓声回道:“当年,皇上要杀的是我,是你爹……瞒着我,替我去死。”
“哼,好一个‘仁义替死’!”任金童冷笑一声,嗓音像磨刀的寒铁,“我爹要是疯子也就罢了,可他明知你是犯人,自己却去送死,你还说得这么轻松?”
他越说越恨,声音也渐渐拔高:“你扮作我爹模样,回任家庄蒙我娘十年!她一个弱女子,苦等你归,盼来却是羞辱。真相揭开,她连活下去的脸面都没了,最后……上吊自尽!你杨景这份账,要怎么算?”
杨景一时语塞,满腔悲愤堵在喉头。任金童却已怒不可遏,猛然喝道:“衣冠禽兽的东西,良心都被狗吃了,还敢装作一副正人君子模样?——看戟!”
他一声怒喝,驱马飞扑,方天画戟闪着寒光,直奔杨景咽喉而来。
杨景没有迎击,只将金枪轻挂腕间,身形一转,堪堪避过,急道:“孩子,你爹是我结义兄弟,我们……”
“少来这套!”任金童戟锋一转,再度刺来,势如破竹。
杨景连连后退,心头如刀割:“若不是贤弟替死,我已埋骨黄泉。如今孩子认我为仇,我又有何颜再辩?若他杀我一戟,也算替父报仇。”
他猛地勒住战马,挺身于原地,低声说道:“孩子,你若恨我,就动手吧。”
他将金枪垂地,闭上双眼,胸膛微微起伏,一副受死模样。
任金童咬牙切齿,眼中杀意凝如寒霜。他一声怒吼,方天画戟寒光暴涨,猛地刺出!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异变突生——
杨景座下的战马忽然长嘶一声,前蹄高扬,猛地跃开!那匹“一字板肋玉麒麟”乃孟良从北国盗来,杨景亲手调教,极通人性。
它仿佛察觉到主人放弃抵抗,不顾生死,竟心急如焚。“主人啊,你若死了,我怎还能活?快逃啊!”
它扬蹄奔走,驮着杨景风一般冲出原地!
任金童一戟落空,大骂一声,拍马追去。
一骑在前,一骑在后,战马蹄声踏碎林间山路,尘土飞扬,两人身影转眼没入林深。
此时,山道另一端,缓缓而来三匹战马。中间一人,鹤发童颜,面似古月;左侧是红脸虬须大汉,右侧是黑脸壮汉,分别背着双锤和铁棒,坐骑稳健,行进沉静。
忽见前方尘土飞扬,一匹战马狂奔而来。
那老道定睛一看,眉头顿皱,急道:“咦?那不是……杨景?”
两名大汉也认出来了:“六哥?怎么回事?”
这三人,正是任道安、董齐、宋亮。
当年他们是小梁王旧部,与杨景、任炳结为金兰兄弟。任炳去世后,杨景临别时托他们照顾白氏,二人不负所托,守护至今。
白氏苦等多年,终未等回“丈夫”,思念成疾,几欲崩溃。为安她心,董齐与宋亮曾谎称任炳已死,让她死了念想。
这些年,白氏唯一的支撑,就是那失散的儿子任金童。
如今病入膏肓,白氏弥留之际,泪眼婆娑地交代:
“二位贤弟……家中一切,全靠天波府照拂……我死不甘心,只盼金童尚在……求你们替我走一趟京城,谢过杨家人,也替我……找找我儿。”
董齐与宋亮一听白氏托付之言,便郑重其事地点头答应:“嫂嫂放心,我们立刻动身。”
二人整理行装,带足路费川资,马不停蹄离了云南,直奔中原。一路风餐露宿,赶至泞梁城,却听闻天波杨家将领尽数在三关前线征战,便又往三关赶去。
途中,山风拂面,路途寂寥。忽一日山道上迎面走来一老道,鹤发童颜,拄杖而行,正是任道安。董齐与宋亮一眼认出,惊喜交加:“师叔!”
任道安打量二人:“你们这是上哪儿去?”
“我们去找六哥杨景,有要事相告。”
任道安一听,不觉微笑:“巧得很,我正要回军中破天门阵。你二人武艺不弱,正好随我同行。”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喜欢杨府群英记请大家收藏:(m.zjsw.org)杨府群英记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