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哭间,门子通报:“祥符县官到府,特送公子尸身。”
胡坤厉声喝道:“叫他到后堂来见!”
知县战战兢兢入堂跪拜,禀道:“回大人,卑职已验明公子伤势,正要严讯凶手,不想包府尹前来,将三人带去开封府,自言要亲审凶案。卑职不敢怠慢,特将公子尸身送回,请大人定夺。”
胡坤听罢知县回报,脸色沉如铁锅,咬牙切齿道:“包拯竟敢如此无礼,目无本府么?”
知县低眉顺眼地答道:“是,包大人自言要亲审此案。”
胡坤冷哼一声,压下满腔怒火,勉强抬手道:“包拯虽为府尹,但人命案非同小可,他若胆敢徇私包庇,我自有法子治他!暂且请你回衙候命罢。”
知县打拱告退。胡坤拂袖回堂,一见儿子的尸首摆在灵前,顿时悲从中来,扑倒在地放声痛哭。夫人哭得眼睛红肿,几名家丁丫鬟也垂泪不止。
胡坤跌坐于灵前,伸手抚着胡伦破碎的头骨,老泪纵横:“只为你祖父母年迈,吾独留你一人,捧如掌上明珠,盼你成家立业,传承胡门香火。谁料横遭毒手,竟死于市井恶徒之手!老天啊,这还叫人如何活下去!”他痛哭不止,几欲晕厥,哀恸之声震动全府。
再说包拯回到开封府,立即升堂,命将三人犯人一一带上听审。
先传张忠上堂。
张忠知包大人乃世所共仰之铁面清官,不敢怠慢,入堂即拜伏叩首,朗声禀道:“包大老爷,小民张忠叩见!”
包拯抬头望他,见他身形魁梧,紫脸虬须,虎目如电,心中暗赞:此人天生一副铁骨铮铮,是个真英雄。若非惹祸闯案,倒是治军用兵的好料。
于是正色问道:“张忠,你非本省之人,为何至此?胡伦一案,你可知其始末?从实招来。”
张忠心思沉稳,心知包拯断案如神,谎言必难蒙混。再念及义结金兰之义,心头一横,已定主意替狄青顶罪。
他拱手跪道:“小民山西榆次人氏,贩缎来京,偶与李义、狄青两人相识,在酒肆叙话。未料胡伦带人闯入,强夺酒楼,我愤而与之理论,不料他不依不饶,与我纠缠打斗间,失手将其推跌楼下,撞破天灵,身亡。虽非存心害命,终归小民之过,甘愿受罚。”
包拯目光如炬,微一点头,又皱起眉来,暗忖:未曾动刑即认罪,非蠢即义。此人虽好汉,亦不似愚钝之辈,看来此案另有隐情。且再审二人。
喝令:“张忠暂押下,传李义上堂!”
李义踏步而入,躬身跪地。包拯凝视其貌,只见此人剑眉虎目,面泛刚气,亦非寻常匹夫。
问曰:“你是李义?何处人氏?胡伦一案,张忠已认,你有何话说?”
李义性情直爽,听张忠顶罪,心中不忍,思量片刻,便要代兄受过。
他挺身禀道:“大人,小民乃顺天府人氏,与张兄、狄兄共商缎匹生意,于万花楼饮酒时与胡伦发生争执,实是我一时性烈,将其推下楼致死,小民甘愿偿命,只求大人放过张忠!”
包拯眉头一挑,冷笑道:“好一个争义顶罪!张忠言他所伤,尔又称自己犯案。一个胡伦,难道要你们两人来陪葬不成?此中定有蹊跷!退下!”
再喝:“传狄青上堂!”
只见一青年缓步走入堂中,眉宇轩昂,目光如星,虽未言语,满堂威气自生。包拯望之心头一震,不觉暗思:此人怎觉面善非常?心中竟生出一股莫名亲切之意,似曾相识。
包拯心念微动,不觉生出怜才之意。
他缓声问道:“你是狄青?何处人氏?”
狄青拱手禀道:“小人是山西太原西河人氏,此番进京本是寻亲,怎奈亲戚早已他迁未遇。正走投无路之时,得遇张忠、李义二位兄长,意气相投,义结金兰。那日我们三人在万花楼中小酌,不知为何,胡伦忽然带着一帮家丁闯入,劈头便要打人。我们自知理直,岂肯让人横行?小人学过几手拳脚之术,便出手将他们一一打退。不料混战之中,小人顺势将胡伦摔出楼外,他落地后撞碎天灵盖,当场毙命。此事实由我一人所为,张兄、李兄并无干系。还请大老爷明察,勿枉好人。”
包拯端坐公案之上,眉头紧锁,目光深邃。他望着这少年,心中不由一动:世人遇祸,多推托卸责,此子竟挺身而出,将罪名一肩扛下,实属罕见。莫非这三人真有情义深重,甘愿共担祸福?
他细看狄青,面庞清俊,年纪不过弱冠,身形虽结实却不粗豪,一双眼黑白分明,神情坦荡,却并不像那等惯于打斗的粗人。包拯暗忖:此人分明不是使蛮力之徒,况且验尸明明是跌伤致命,绝非刀棍所伤。况这少年看似无甚力气,怎能将胡伦生生丢下楼去?分明是他为兄弟顶罪,义气可嘉,却不可冤死。
他猛地一拍惊堂木,声如霹雳震落堂前尘埃:“胡说八道!你这年纪轻轻,说话如此胡涂。你身躯单薄,如何伤人致死?胡伦是跌下楼摔死的,验伤明明白白,你怎敢硬认?你当这是儿戏么?打死人可是要偿命的!”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喜欢杨府群英记请大家收藏:(m.zjsw.org)杨府群英记爪机书屋更新速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