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就此展开恶战。雪地之上,刀光如瀑,槊影如虹,杀得风卷残云,漫天尘沙。番兵在侧呐喊助威,山林之间,喊杀声震天。
林中,焦廷贵探出脑袋,遥望战场,嘴巴咧得老长,忍不住嚷道:“狄钦差,还不使法宝?再慢一步,我可又要割脑袋了!”他嘴上虽说轻松,心里却暗暗为狄青捏把汗。
战圈中,狄青一边硬接子牙猜重槊,心知对方臂力极强,自己已渐感吃力。电光火石间,他猛地一转念,从怀中掏出那金面法牌,缓缓举至额前,口中低念:“无量寿佛。”
只见一道金光自牌中炸裂开来,仿佛神明降临,金芒照面。
子牙猜刚欲再攻,陡然之间双眼发直,神魂俱震,只觉天旋地转,五官如灌铅般沉重,一股热血自耳鼻齐涌。他连武器都握不住,金槊“咣啷”落地,接着直挺挺地从马背上栽倒。狄青趁势一刀斩下首级,血染雪地,干净利落。
林边焦廷贵拍掌大笑:“好!这场戏演得可真精彩!”他一边跑来一边再次用铁棍挑起子牙猜头颅,仍踏扁盔甲,塞入怀中。
山上番兵见主帅连折二将,心胆俱裂。几万番兵哗然溃散,如潮水般四处逃命。狄青却并未追赶,只冷眼望着。
焦廷贵提着两颗首级,大声嚷嚷:“狄大人连诛两凶,剩下的番兵算个甚?快杀上山去,拿回征衣,凯旋回关!”
狄青将法宝收起,提刀而立,高声一喝:“鼠辈贼将,竟敢围困本官?快下山来受死!”声震如雷,震得雪林沙沙作响。
山上大小孟洋原本已经胆寒,听得狄青喊声如神鬼,也不再多想,仓皇披甲上马,率十万兵马蜂拥而下,誓要将狄青碎尸万段。
雪地如翻白浪,十万铁骑如潮扑来,战鼓雷动,寒光凛凛。狄青纵有万夫不当之勇,也难敌这等围困。他在刀山火海中连杀数百番兵,雪地鲜红一片,然而兵多将广,愈杀愈多,迟迟突围不得。
焦廷贵见状大急,知道再不回报元帅,狄青恐有性命之忧。他提着两颗番将首级,撩开腿如飞而去,要赶回关中求援。
此时狄青杀得征袍尽湿,鲜血斑斓,双目赤红。那十万番兵却也不敢近他三丈,纷纷围困,却心生畏惧。狄青胯下的现月龙驹仰天长嘶一声,那马身腾起白光,龙吟震耳。声音之中,直震得数十骑马惊吓跌倒,连带马上的番将也摔得七荤八素。
狄青趁乱挥刀杀出,电光火石之间斩翻数骑,纵马从人群中撕裂出一条血路,破围而去。大小孟洋见状胆破魂飞,呆坐原地:“此马……简直是马中祖宗啊……”
山头上,只得吩咐小番抬回二将尸首,交由牛健、牛刚二人看守山寨。大小孟洋则心知此地难守,立刻领残兵十万,连夜退往八卦山求援,欲联合伍大元帅再兴大军,与狄青再战。
大狼山只剩牛氏弟兄一万人马守寨以待。
狄青单骑破围,杀出大狼山脚,回望身后已无番兵追来,这才勒马喘息。他抬头望天,见天色已晚,暗叹一声:“西夏兵马众多,今日一战虽诛二将,但终是势单力孤,难以讨回征衣。”
正思忖间,只见山后烟尘滚滚,大股番兵调转方向往后山奔去,不知欲图何计。狄青顿感疑窦丛生,不甘心就此退却,于是拍马复奔上山腰,立在坡前,大喝如雷:“鼠辈贼酋!真要等我一刀一人砍光你们,才肯交还征衣么?”
山上守寨的牛健兄弟早已惊魂未定,闻听此言大怒,急令喽啰放箭。瞬间山头箭雨如蝗,铺天盖地而下,寒光嗖嗖作响。狄青金刀挥舞,光芒四射,左右如龙,竟将那乱箭尽数磕落山坡,片箭不沾身躯。
天色已晚,四野寂静,寒风带着山中松涛呼啸,夜幕缓缓压下。狄青望着暮色之中的山寨,冷冷一笑:“今日只试其虚实,明日再来讨账不迟。”旋即调转马头,往边关而回。
焦廷贵此时已挑着两颗血淋淋的首级,铁棍扛肩,喜气洋洋。他顺着燕子河边绕行,心想赶回关中请兵助战。然而此路绕河一圈便是二十里,脚程虽快,抵达五云汛时,已是初更时分。
夜色皎洁,月华洒在雪地之上,映得道路如同银纱铺地,景色清冷而肃杀。焦廷贵望着远处灯火,嘴里嘟囔:“这会子狄钦差生死难料,回关报信也未必来得及。不如先歇脚,五云汛李守备是我旧识,怎也该请我喝几杯热酒。”
说罢,直奔守备衙门而来。此时城门已闭,仅有更夫在院前巡逻打更,锣鼓咚咚作响。
焦廷贵走到门前,也不客气,抡起铁棍“砰砰砰”连砸府门,喝道:“里面可有人?快快出来迎接焦老爷!”
门内守兵被吓了一跳,急忙探头张望,只见门外立着一位黑脸大汉,手提铁棍,棍头挑着两颗尚在滴血的人头,气势骇人。兵丁顿觉胆寒,颤声问道:“来者是哪路英雄,有何要事?”
焦廷贵一瞪眼,骂道:“狗才不识人!我乃三关大元帅帐前先锋焦廷贵,你这狗眼不识泰山?”
兵丁惊得立刻跪地叩头:“小的失礼,小的失礼!不知将军驾到,罪该万死。”焦廷贵摆摆手道:“本将军不是来砍你,是来卖人头的!快叫你家主官李守备出来见我!”
兵丁不敢怠慢,连忙入内通报。衙门一层层打开灯笼火把,一时间灯火通明,有丫鬟匆匆通禀至后宅。
守备李成闻报大惊,连忙唤妻沈氏商议:“焦廷贵这莽汉,不知杀了哪方人,将首级挑来,也不知是来邀功,还是来敲诈。若不设法应对,恐惹出祸事。”
沈氏虽为妇人,然心机甚深,且家世不凡。她兄长沈国清为西台御史,乃庞太师门下得意门生,与她夫李成早将五云汛变作自家地盘。
听罢丈夫忧言,沈氏笑而不语,道:“老爷毋需惊慌。他若是来要钱财,只管敷衍便是。他虽是上司,你是下属,礼节上自当接待。若他真要银子,你便推说俸禄微薄,难以供奉。”
李成疑声道:“他若强索呢?”
沈氏冷笑:“此人贪酒如命,你只管设宴灌醉,等他饮得大醉,人头也就提去别处邀赏了。我们将他好生打发,便不惹麻烦。”
李成点头称是,当下命人整肃厅堂,预备美酒饭菜,迎接这位来者不善的焦先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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