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色渐沉的邺城军营,宛如一头苏醒的巨兽,在秋日的寒风中吞吐着肃杀之气。营垒间旌旗猎猎,战马嘶鸣与兵器碰撞之声不绝于耳。一队队士兵正在紧张地整理行装,他们的身影在篝火映照下显得格外坚毅。这是大魏立国以来最为关键的一战,每一个人的脸上都写满了凝重与决绝。
李农站在点将台上,望着台下整齐列队的一万将士,心中涌起难以言喻的感慨。这些士兵大多是汉人,有从深山老林中走出的流民,有从羯族贵族手中解救的奴隶,更有世代受尽异族欺凌的百姓。他们的手上还残留着劳作的茧子,脸上还刻着往日的苦难,如今却在这面崭新的“魏”字大旗下凝聚成一股不可小觑的力量。
“将士们!”李农的声音在暮色中格外洪亮,穿透了营地的喧嚣,“明日黎明,我们将兵发滏口径。此战虽为佯攻,却关乎全局胜负。我们要让张贺度相信,我大魏主力尽出,让他将全部兵力调往滏口!”
台下顿时响起山呼海啸般的回应:“愿为陛下效力!愿为大魏战死!”
这震耳欲聋的呐喊声中,李农敏锐地捕捉到了几种不同的口音——有关中方言的浑厚,有河北口音的刚硬,还有江南软语的决绝。这支军队正如冉闵所言,是大魏的缩影,是千万汉人期盼的化身。
他转身对身旁的副将低声道:“传令下去,明日出发时,务要大张旗鼓。沿途多设旌旗,炊烟加倍,要让敌军探马以为我们有三万之众。”
副将躬身领命,却又迟疑道:“将军,如此虚张声势,若是被识破……”
李农目光深邃地望着远方连绵的营火:“用兵之道,虚则实之,实则虚之。张贺度生性多疑,越是声势浩大,他越是不敢轻举妄动。”他顿了顿,声音更低沉了几分,“况且,这是我们唯一的机会。”
副将领命而去后,李农独自在点将台上伫立良久。晚风卷起他战袍的下摆,带来远方伤兵营中隐约的呻吟声。他在心中默默祈祷:赵毅啊赵毅,你一定要带着情报平安归来;陛下,您一定要等到我们牵制住敌军主力的那一刻。
与此同时,在军营另一侧的锐士营驻地,冉闵正在亲自检查士兵们的装备。这位以勇武着称的皇帝,此刻正细致地查看每一个士兵的兵器与甲胄。
他走到年轻士兵王小五面前时,注意到这个年轻人正在反复擦拭着手中的长枪。那杆长枪的枪杆上缠着的布条已经磨得发白,却依旧被主人精心保养着。
“小五,准备好了吗?”冉闵的声音让王小五猛地抬起头。
年轻的士兵急忙放下长枪,立正行礼,动作还带着新兵特有的生涩:“回陛下,末将已经准备好了!随时可以出发!”他脸上洋溢着难以抑制的兴奋,眼中闪烁着复仇的火焰——他的父母都死在羯人的铁蹄之下,这一战,他等了太久。
冉闵点点头,伸手接过王小五的长枪。他仔细检查着枪尖的锋利程度,手指轻轻抚过枪刃,脑海中不禁浮现出多年前自己第一次上战场时的情景。那时,父亲也是这样检查他的兵器,告诉他:“沙场之上,兵器便是你的第二条性命。”
“枪尖还需再磨砺三分。”冉闵将长枪递回,目光如炬,“在战场上,锋利的兵器不仅能取敌性命,更能护你周全。记住,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王小五郑重地接过长枪:“末将记住了!定不让陛下失望!”
冉闵拍了拍他的肩膀,从这个年轻人身上,他看到了当年自己的影子。那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锐气,正是大魏军队最需要的精神。
检查完锐士营的装备,冉闵在亲兵的簇拥下走向伤兵营。那里住着在肃清邺城时受伤的士兵,他们中的许多人将无法参与这次至关重要的战役。
伤兵营设在军营西北角,几排简陋的木屋在秋风中显得格外凄清。还未走近,一股草药的苦涩气味便扑鼻而来。冉闵示意亲兵在门外等候,独自一人走了进去。
最里间的床榻上,一个面色苍白的年轻士兵正望着屋顶出神。他右腿缠着厚厚的绷带,隐隐有血迹渗出。这是王小五的堂兄王小虎,在肃清石越府邸时,为保护一群汉人百姓,被羯族士兵砍伤了腿。
见冉闵进来,王小虎挣扎着要起身行礼,却被冉闵轻轻按住:“别动,好生养伤才是正理。”
冉闵在床沿坐下,握住王小虎的手。那手掌上厚厚的老茧无声地诉说着这个年轻人曾经的艰辛——那是长年累月握持兵器留下的印记。
“伤口还疼吗?”冉闵轻声问道。
王小虎摇摇头,眼中却已有泪光闪烁:“回陛下,不疼了。只是……只是末将不能随陛下出征,不能为死去的乡亲们报仇,心里比伤口更疼。”
冉闵从怀中取出一块肉干,塞到王小虎手中:“傻孩子,养好伤便是如今你最要紧的任务。大魏未来的路还长,需要你这样勇敢的战士。”
他环视着伤兵营中一张张年轻而坚毅的面孔,声音不由得提高了几分:“你们每一个人都是大魏最宝贵的财富。今日在此养精蓄锐,来日方能再上沙场,为更多的百姓报仇雪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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