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市的九月,空气里还残留着夏末的燥热,梧桐叶的边缘已悄然染上一点焦黄。京华大学古朴庄严的校门巍然矗立,迎来送往着天之骄子。校门口车水马龙,私家车、自行车、行人的喧嚣交织成一片。
吴念骑着那辆除了铃铛不响哪儿都响的旧自行车,刚从表姨的粥店出来,书包里塞着沉甸甸的数学系教材和几份需要批改的家教试卷,车筐里还放着一个保温饭盒——里面表姨给妈妈带的养生粥。她瘦削的身体微微前倾,额角沁出细密的汗珠,眼神却专注地穿过人流缝隙,计算着最快捷的路线。时间对她而言,是打工的排班表,是课堂的点名册,是母亲按时服药的闹钟。
就在这时,一阵低沉而暴躁的引擎轰鸣声由远及近,撕裂了校门口惯常的嘈杂。一辆线条极其流畅、通体亮银色的跑车,如同挣脱束缚的野兽,带着不容忽视的嚣张气焰,蛮横地从拥挤的车流中切出,试图抢在黄灯变红前冲过路口。
吕宋一单手搭在方向盘上,指尖不耐烦地敲击着。他刚从自家车队在京郊的场地飙了几圈回来,身上还带着橡胶轮胎摩擦后的焦糊味和肾上腺素未褪的躁动。副驾上扔着工商管理系的教材,崭新得像刚拆封。学分?他不在乎。他只想快点穿过这烦人的路口,回到自己在学校附近那个宽敞得能跑马的公寓,继续昨晚没通关的游戏。墨镜遮住了他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略显凌厉的下颌和微微抿起的薄唇,透着股生人勿近的疏懒和不耐烦。
跑车一个急加速,轮胎几乎擦着地面发出刺耳的摩擦声。就在它即将冲过停止线的瞬间,吴念的自行车也正好从侧前方一个不起眼的小巷口拐出,试图横穿马路。
“吱嘎——!”
刺耳的刹车声混合着金属刮擦的尖锐噪音猛地炸开!
银色的跑车以一个极其惊险的角度,几乎是贴着吴念那辆破旧的自行车前轮刹停!巨大的惯性让车身猛地一耸。吴念只觉得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从车把传来,整个人瞬间失去了平衡。她惊呼一声,连人带车被狠狠地带倒在地!
“哐当!”自行车砸在地上,车筐里的保温饭盒飞了出去,盖子摔开,还温热的粥黏黏糊糊撒了一地。书包也从她肩上甩脱,书本和试卷散落出来,被路过的车轮无情碾过。
膝盖和手肘传来火辣辣的剧痛,吴念眼前一黑,倒吸一口冷气。心疼地看着撒掉的热粥——那是给母亲带的晚饭。
跑车的剪刀门带着一种傲慢的姿态向上扬起。
吕宋一皱着眉,长腿一迈跨下车。他摘下墨镜,眼神锐利地扫向倒在地上的“肇事者”。
视线所及,是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牛仔裤和普通T恤的女孩,身形单薄得仿佛一阵风就能吹倒。她正狼狈地倒在地上,额前汗湿的碎发黏在苍白的脸颊上,露出的手臂和小腿上,几道新鲜的擦伤正渗着血珠。她身边那辆倒地的自行车,锈迹斑斑,像一堆随时会散架的废铁。
一股混杂着烦躁和鄙夷的情绪涌上吕宋一心头。又是这种为了省几步路横冲直撞的?他单手插在西裤口袋里,居高临下地站着,眉头拧得更紧,声音带着京腔特有的慵懒和不加掩饰的不耐烦:
“喂,长没长眼睛?知不知道我这车漆够你打十年工的?” 他的目光掠过她破旧的车子、撒掉的饭菜和廉价的书包,语气里的轻蔑几乎要溢出来,“怎么着?想碰瓷?”
吴念撑着地面,忍着膝盖的剧痛,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缓缓抬起头。
那一瞬间,吕宋一撞进了一双眼睛。
那是一双极其干净、极其清透的眼睛,像山涧里未被污染过的寒潭水。然而此刻,这双眼睛里没有他预想中的惊慌、怯懦或贪婪的算计,只有一片冰冷的、几乎能冻结空气的怒意和……一种深入骨髓的、被冒犯的尊严感。
她的脸颊因为疼痛和愤怒而微微泛红,嘴唇紧抿成一条倔强的直线。她甚至没有看一眼他那辆价值不菲的跑车,目光只是死死地、带着一种无声的控诉,钉在他那张写满不耐烦和优越感的脸上。
明明比吕宋一矮了大半个头,身形也单薄得多,但当她挺直脊背,抬起下巴与他对视时,竟有一种不容忽视的凛然气势。
“你的车,” 她的声音不大,甚至因为疼痛而带着一丝微不可查的颤抖,但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如同冰珠砸在坚硬的地面上,带着一种与他完全不同的、冷冽的京腔,“占用了非机动车道,超速,闯黄灯。”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他车头那一道并不明显、但确实存在的刮痕,和他沾着污渍的昂贵球鞋,嘴角扯出一个极冷的弧度,“吕少,看来你开车,还挺随性的。”
她不再看他,弯腰去扶自己那辆倒地的破车,动作有些吃力,但脊背挺得笔直,像一株在风雨里也绝不弯腰的细竹。她小心翼翼地捡起散落在地上的书本和试卷,拍掉上面的灰尘,尤其是那几本厚厚的、写满复杂公式的数学书,动作珍重得仿佛那是稀世珍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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