定远的城墙加固工程刚过半，一封火漆封口的告急信便由快马送到了县衙。
送信的亲兵浑身是汗，翻身跪地时声音都在发颤：
“朱指挥使，濠州被围了！”
“彻里不花亲率大军压境，箭如雨下，郭元帅说……”
“郭元帅说彭大、赵均用两位头领虽带残部赶到，可天魔军势大，城防快顶不住了。”
“郭元帅恳请您即刻回师协防！”
朱鸣捏着信纸的手猛地收紧，纸上的字迹几乎要被指力戳破。
朱鸣快步走到地图前，指尖重重点在“濠州”二字上——
那里是义军中枢，一旦失守，定远、怀远也会成孤立之地，之前所有的经营都将白费。
“汤荷。”
朱鸣转身，语气沉定如铁。
“你带五百人守定远，粮仓、器械坊、城门防务，一丝一毫都不能出岔子。”
“记住，守不住定远，我唯你是问。”
汤荷抱拳，声如金石：
“末将以性命担保，保证定远寸土不失！”
“周德星。”
朱鸣看向旁边器械营统领。
“你带两百人守怀远，把新制的突火枪架在山口，敌军若来犯，不必恋战，守住要道即可。”
周德星点了点头：
“放心，我会让工匠们把火药备足，定叫天魔军尝尝厉害。”
安排好定远怀远的防守后，朱鸣看向了扛着巨斧的耿再成：
“老耿，带三百精锐跟我走，咱们去会会彻里不花那老贼。”
耿再成瓮声应道：“我早等着这一天了！”
次日午后，朱鸣的队伍抵达濠州城下。
郭子兴在南门城头看见朱鸣的旗号，当即嘶吼着下令：
“开城门！让朱指挥使部队进来！”
吊桥放下的瞬间，朱鸣策马冲进城内，刚勒住马，就见郭子兴带着两个陌生汉子迎了上来。
“小芳，你可算回来了！”
郭子兴指着左边须发半白的老者。
“这是彭大头领，从徐州撤下来的英雄。”
郭子兴又指向右边面有刀疤的汉子：
“这位是赵均用头领，一手箭术出神入化。”
彭大拱手笑道：
“久闻朱指挥使威名，拿下定远时，我就在想，濠州竟有这般年轻有为的将帅。”
“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
赵均用只是淡淡扫了朱鸣一眼，眼神锐利如刀。
他没说话，却自带一股久经沙场的悍戾之气。
朱鸣能猜到，徐州屠城的惨事，在他心里刻下了怎样的创伤。
“彭头领、赵头领远道而来，本该设宴接风。”
朱鸣回礼，语气不卑不亢。
“可眼下城防吃紧，只能先委屈二位，咱们边守边谈。”
彭大点头：“理应如此。”
“西门归我与赵头领守，天魔军刚退了一波，可看架势，下一波会更猛。”
赵均用忽然开口，声音沙哑：
“敌军粮道在西北，若能断了粮，围城自解。你敢不敢带一队人去劫？”
朱鸣刚要答话，城头突然爆发出一阵惊喊：“冲车！天魔军推冲车来了！”
众人脸色骤变，转身就往西门城楼冲。
刚登上城头，朱鸣便倒吸一口凉气——
十几辆裹着铁皮的冲车正顺着护城河缺口往前猛冲。
车轮碾过地面发出巨响，后面跟着密密麻麻的天魔军，刀枪在阳光下闪着嗜血的光。
彭大麾下的士兵虽悍勇，却因连日苦战显出疲态。
见冲车撞得城门“哐哐”作响，已有几人慌得握不住兵器。
“都稳住！”
朱鸣厉声喝止，赤霄枪“当”地一声拄在城砖上。
“耿再成，带五十人扛顶门杠，死死抵住城门！”
“彭头领，让你的人往冲车泼火油！赵头领，弓箭手压制敌军后排，别让他们靠近！”
朱鸣的声音穿透喧嚣，带着一种让人心安的力量。
慌乱的士兵们像是被无形的手稳住，立刻按令行动：
耿再成带人扛着碗口粗的顶门杠抵住城门，青筋暴起；
彭大的士兵泼出火油，周德星留在濠州的工匠点燃火箭，瞬间将冲车烧成移动的火球；
赵均用虽未多言，却抬手一箭射穿了天魔军一个旗手的咽喉。
后排弓箭手见状士气大振，箭雨顿时密了三分。
激战持续到黄昏，天魔军的攻势才渐渐消退。
城头上尸横遍地，义军士兵们瘫坐在地，连抬手擦汗的力气都没了。
朱鸣看着城外暂时退去的敌军阵营，眉头始终没松——
这只是暂时的，彻里不花兵力远超义军，拉锯下去，濠州迟早会被拖垮。
入夜后，郭子兴在帅府召集紧急会议。
油灯下，众人脸上都带着疲惫，彭大率先开口：
“天魔军粮草充足，耗得起，咱们耗不起。”
“依我看，必须去劫他们的粮道，断了后路，才能逼退敌军。”
赵均用冷哼一声：
“说得轻巧。彻里不花这次学乖了。”
“他粮道派了至少五百人护卫，还都是精锐，寻常队伍去了就是送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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