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莲花在针落的瞬间,便清晰地感受到了手下躯体传来的、如同地震海啸般剧烈的震颤,以及黑瞎子体内那原本被强行压制平和的内息,如同脱缰的野马般骤然失控、狂暴地冲撞起来!他心中凛然,不敢有丝毫迟疑,早已蓄势待发的扬州慢内力立刻如同最柔韧而宽广的堤坝,汹涌而又控制精妙地渡入黑瞎子体内。他的内力并不与那因痛苦而暴走的力量正面抗衡,而是如同最高明的疏导者,巧妙地引导、分流、缓冲着那足以令人精神崩溃的痛楚洪流,将其对心脉与核心经络的冲击降到最低,同时如同一盏明灯,牢牢护住黑瞎子那在痛苦风暴中摇曳欲熄的灵台清明。
白芷屏住了呼吸,仿佛连心跳都暂时停止。她全部的心神、意志、乃至生命力,都凝聚在那小小的金针针尖之上。通过针体传来的反馈,她能清晰地“看到”那如同冻土层般坚硬、纠缠、散发着阴寒气息的淤塞经络。她运转起药王谷秘传的、专用于攻坚破障的“螺旋透劲”,内力如同拧紧的发条,以一种独特的、带着钻探之力的螺旋方式,操控着金针,如同最富耐心与毅力的工匠,一点点地、一寸寸地、坚定不移地向那淤塞的核心区域钻探、冲击、震荡!每前进一分,都需要克服巨大的、带着阴寒反弹的阻力,而随之而来的,是黑瞎子更加剧烈的身体颤抖和从喉咙深处溢出的、仿佛濒死野兽般的压抑闷哼。他的身体在榻上无意识地扭动,却又被自身残存的意志和李莲花的内力强行固定住。
门外,吴邪和王胖子紧张得连呼吸都忘了,拳头攥得死死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而不自知。解雨臣背靠着冰凉的门框,双臂紧紧环抱在胸前,看似维持着一贯的冷静姿态,但那微微颤抖的指尖、紧抿得失去血色的唇线,以及那双死死盯住房门、仿佛要将其烧穿一个洞的眸子,无一不在暴露着他内心此刻正在经历的惊涛骇浪与揪心般的担忧。就连原本在自己房中静坐调息、巩固记忆的张起灵,也不知何时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了院中,沉默地伫立在离东厢房不远的老槐树下,那双深邃的目光,穿越院落,静静地落在那扇紧闭的门上,冷漠的外表下,似乎也有一丝极淡的关切流转。
时间,在这极致的痛苦与无声的坚守中,被无限拉长,每一秒都如同在刀尖上碾过。
一针,又一针。
“攒竹穴”、“鱼腰穴”、“丝竹空穴”、“瞳子髎穴”……眼周诸多关键穴位所关联的细微主脉,被白芷以同样的方法,逐一强行冲击、疏通。每一针落下,都是一次新的酷刑,都是对黑瞎子意志力极限的残酷考验。他身上的汗水早已流干,又被新渗出的浸湿,循环往复,身下的褥子已然能拧出水来。他紧咬的牙关咯咯作响,唇边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溢出了一缕殷红的血丝,那是无意识中咬破口腔内壁所致。但他硬是凭借着那远超常人想象、仿佛从地狱深处淬炼出的钢铁般的意志力,除了最初那一声失控的痛吼外,再也没有发出第二声清晰的惨叫,只是那粗重得如同破损风箱般、带着血腥味的喘息,以及那如同溺水者般死死抓住榻沿、指节扭曲的双手,无声却震耳欲聋地昭示着他正在承受着何等非人的折磨与煎熬。
李莲花的额角也已布满了细密的汗珠,脸色微微发白。维持如此高强度的、精细的内力疏导与守护,对他自身的内力与精神力亦是巨大的消耗,尤其是他体内还有碧茶之毒需要分神压制。但他始终如同定海神针般稳稳站在那里,扬州慢内力虽然消耗剧烈,却依旧保持着那份特有的中正平和与绵绵不绝的后劲,如同最可靠的战友,支撑着黑瞎子那在痛苦深渊边缘摇摇欲坠的身体与精神防线。
当时近黄昏,夕阳的余晖开始为房间染上一层暖金色时,白芷终于将最后一根金针,从连通颅内、影响深远的“太阳穴”关联的深层脉络中,极其缓慢、极其小心地缓缓起出。
当那根带着一丝阴寒气息的金针彻底离开穴道的瞬间,白芷只觉得眼前一黑,一阵强烈的眩晕袭来,整个人仿佛被抽空了所有力气,虚脱般地向前一个踉跄,几乎要软倒在地。一直密切关注着她的李莲花眼疾手快,立刻伸臂将她稳稳扶住,渡过去一丝温和的内力,助她稳住翻腾的气血。
而榻上的黑瞎子,在那最后一针离体、所有外来的尖锐刺激骤然消失的刹那,仿佛那根一直紧绷到极致的弦终于崩断,整个人如同断线的木偶般,彻底瘫软在湿漉漉的榻上,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消失了。胸膛只剩下本能地、剧烈地起伏着,汲取着珍贵的空气。极致的、如同潮水般汹涌的痛苦过后,留下的是一种近乎虚无的、万念俱灰般的疲惫与意识上的巨大空白,仿佛灵魂都已经离体而出。
然而,就在这片令人窒息的疲惫与空白之中,一种前所未有的、微弱却无比真实存在的“松动感”和“通畅感”,如同石缝中悄然渗出的清泉,从他双眼的最深处悄然浮现、扩散开来。那一直以来,如同厚重无比、布满污渍的毛玻璃般死死挡在眼前的、令人绝望的模糊与扭曲感,似乎……真的变薄了一丝?虽然视野内依旧朦胧不清,但那如同附骨之疽、无时无刻不在折磨着他的、混合着冰冷与针刺的怪异痛楚,竟然如同退潮般,减轻了大半!一种久违的、属于“轻松”的感觉,如同春风,第一次吹拂到了他那饱经磨难的眼部神经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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