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多番探查与细究,吴将军终于拨开迷雾,理清了眼前乱象的症结所在。
此前阵前袭来的漫天箭矢,竟非寻常铁镞利刃,而是以坚韧的青竹与硬木削制而成,箭杆周身还均匀涂抹着一层黏稠的汁液。
那汁液色泽暗绿,带着草木的腥气,不知是取自何种藤蔓或菌菇的提取物,却有着极强的润滑效力。
偏偏吴将军麾下将士皆身着厚重的铁质重甲,甲叶层层叠压,足底战靴亦为铁质。
可这套本为御敌的装备,在此刻却成了致命隐患。
铁质甲胄与木竹箭矢接触时,本就少了皮革或布料的摩擦力,再沾上那神秘润滑液,将士们踩在箭簇上时,脚底打滑的概率竟比穿寻常布鞋踩在冰面还要高出数倍。
起初零星几支箭矢落地,倒也掀不起波澜,可当敌军箭阵如骤雨般倾泻而下,铺天盖地的木竹箭簇瞬间铺满了整片战场。
将士们落脚之处,尽是密密麻麻的箭杆与箭羽,每一步踩下都伴随着“噗噗”的闷响,像是踩碎了满地枯枝,却毫无着力点可言。
更糟的是,那些涂在箭上的润滑汁液顺着箭杆缓缓流淌,很快便浸透了战场的每一寸空地,连碎石与泥土都裹上了一层滑腻的薄膜。
率先滑倒的士兵本只是足底沾了些汁液,可混乱之中,前后将士相互碰撞、拉扯,有人试图扶起同伴,却被对方甲胄上的汁液滑得抓不住手。
有人摔倒时撞向身旁袍泽,两人一同滚落在箭簇与汁液之中,厚重的铁甲瞬间被汁液浸透,从甲缝到战靴,连头发丝上都挂着亮晶晶的黏液。
到最后,摔倒的将士们浑身裹满了这种滑腻的液体,即便想自行撑起身子,手掌一按地面便会打滑,连解开甲胄系带的力气都无处使,只能在满地箭簇上徒劳地挣扎,眼睁睁看着自己沦为敌军的活靶。
阿二伏在土坡顶端的灌木丛后,眼底却燃着热切的光。
下方山道上,征南军的阵型果如计划般被绊倒得七零八落,甲胄碰撞的脆响、士兵的惊喝与呻吟混作一团,正是最佳时机。
他喉间滚出一声短促的呼哨,这信号像一颗火星落进了干草堆,土坡两侧、山道拐角、甚至路边看似不起眼的乱石堆后,瞬间响起此起彼伏的呐喊。
最先冲出来的是小队长领着的十几个精壮汉子,他们脚下的草鞋编得紧实,踩在湿润的泥地上“吱呀”作响,却凭着草绳编织的纹路死死咬住地面,每一步都稳如扎根的老树,半点不打滑。
手掌上的藤蔓早已用沸水煮过,韧得像牛皮绳,紧紧勒在手腕与刀柄之间,既防刀柄脱手,又能借藤蔓的弹性加重劈砍的力道。刀锋是在溪水里磨的,此刻迎着晨光闪过一道冷冽的寒芒,有人举刀直劈,有人反握刀柄用刀尖猛刺,动作粗粝却狠辣,每一下都朝着征南军甲胄的缝隙,咽喉、腋下、腰腹,专挑铁甲护不到的软处招呼。
土坡西侧的隐蔽草丛里,另一队带着人从斜后方包抄,草叶被他们踩得“沙沙”作响,草鞋踏过带露的草茎,溅起细碎的泥点。有个征南军士兵刚从绊倒的山道爬起来,头盔歪在一边,还没来得及握住腰间的长枪,后颈就先挨了一记刀背,眼前一黑再度栽倒,紧接着,三四把刀同时扎进他的后背,铁甲被刀尖撬得变形,鲜血顺着刀刃的血槽汩汩涌出,很快浸湿了身下的泥土。
山道中央,几个反应快的征南军试图结阵抵抗,却被拿着长长两手粗才能握住的树木冲撞得东倒西歪。
一个征南军校尉模样的人怒吼着挥剑格挡,剑刃与阿二的刀“当”地撞在一起,火星四溅。
阿二借着藤蔓的拉力猛地旋身,草鞋在泥地上划出一道弧线,另两个个大华教队友用长木狠狠的趁势捅进校尉的小腹,那校尉闷哼一声,眼中的狠厉瞬间被冲撞力产生的力道和痛苦取代,轰然倒地的瞬间,又有两把诸葛连弩射进他的眼睛里面。
更多征南军来不及招架,有的被绊倒后甲胄卡进石缝,挣扎着想起身,后腰已被长木撞得爬不起来被乱箭乱刀斩杀和射杀。
有的慌不择路想往山道外侧逃,却被草鞋跑得快的汉子追上三五个人压住他们取下头盔,刀光落下,惨叫戛然而止。
还有的紧紧抱着头缩在地上,却躲不过四面八方刺来的箭矢。
草屑、泥点、鲜血混在一起,沾在汉子们的草鞋上、藤蔓上,连空气里都飘着铁锈与泥土混合的腥气,唯有那此起彼伏的呐喊,还在山谷里久久回荡。
这般惨烈的厮杀,早已不是某一处土坡的独幕戏。
从蜿蜒如蛇的山道,到坡度陡峭的荒草山坡,再到被密林遮蔽的溪谷隘口,处处都是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大华教教众的呐喊与征南军的怒喝交织在一起,草鞋踩过泥“吱呀”声、刀锋劈中铁甲的“铿锵”声、伤者濒死的闷哼声,顺着山谷的风,飘向每一处战场。
吴将军勒马立于一处相对开阔的山岗,鎏金甲被血水溅上点点暗红,目光却如鹰隼般锐利,扫过下方混乱的战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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