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阳的余晖透过新修葺的讲武堂窗棂,在夯实的泥土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堂内,不再是清一色的糙汉武将,多了些穿着虽简朴却收拾得干净利落的年轻面孔。他们中有从原梁山部卒中挑选出的机灵鬼,也有从张家庄等新附村庄招募来的识字青年,此刻都盘膝坐在草垫上,目光聚焦于前方那个身影。
陈霄,或者说在众人眼中依旧是“朱贵”,正站在一块涂了黑漆的木制黑板前。他身姿不算特别魁梧,但站在那里自有一股沉静而令人信服的气度。他没有讲行军布阵,也没有传授武艺,而是在黑板上写下了两个遒劲的大字:“权力”。
“今日,我们不谈刀兵,聊聊这两个字。”陈霄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面孔,声音平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自古以来,权柄何来?皇帝说受命于天,官僚说来自上峰封赏,绿林好汉或许觉得,来自手中钢刀,胯下骏马。”
台下有人点头,尤其是以刘唐为代表的一些老派头领,他们被陈霄要求必须来听课,此刻正强打精神,闻言觉得深以为然。力量,不就是权力的根源吗?
陈霄将他们的反应看在眼里,话锋陡然一转:“但我今日要告诉诸位,那些,或许能让你逞一时之威,却绝非长久之道,更非我梁山立身之基!”他手指重重一点“权力”二字,“我梁山的权力,真正的根基,在于他们——”
他的手指向窗外,指向梁山脚下那片正在焕发生机的田野和村庄。
“在于百姓的支持!”
一言既出,满堂皆惊。窃窃私语声响起,连后排抱着胳膊、有些漫不经心的刘唐也愣住了,下意识地放下了手臂,瞪大了眼睛。这话太过离经叛道,简直颠覆了他们固有的认知。
陈霄不理会下面的骚动,继续阐述,语气斩钉截铁:“没有百姓缴纳的粮税,我们吃什么?没有百姓家的儿郎参军,我们哪来的兵马?没有百姓为我们提供情报、修缮工事、运输物资,我们凭什么在这八百里水泊立足,又凭什么让朝廷大军屡屡铩羽而归?”
他接连几个反问,掷地有声,压下了堂内的杂音。
“王伦时期,梁山为何只能苟延残喘,见官军则避?因为我们那时,与百姓是对立的!我们抢掠他们,他们畏惧我们,也痛恨我们!官府一来,无人为我们说话,甚至有人为赏钱给官军带路!那样的梁山,是无根之萍,无源之水,倾覆只在旦夕之间!”
陈霄的声音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将血淋淋的现实剥开。
“再看如今!我们推行减租减息,百姓得了实惠,视我们为自家子弟兵!我们建立民兵,保境安民,他们自发组织起来,与我们共同御敌!我们开设工坊,他们有了活计,生活有了盼头,谁还想回到过去被层层盘剥的日子?这,才是真正的铜墙铁壁!这,才是我们权力的来源!”
他环视众人,目光锐利:“所以,记住!你们将来无论是带队作战,还是管理一村一镇,都必须明白一个道理——你们手中的权力,是百姓赋予的!是用来保护他们,为他们谋福祉的!谁敢欺压百姓,败坏我梁山名声,就是在掘我梁山的根基,就是在砸我们所有人的饭碗!裴宣军纪督察队的刀,第一个饶不了他!”
提到铁面无私的裴宣和那森严的军规,台下不少人,包括一些老资格的头目,都不自觉地缩了缩脖子。王英的人头落地还没过多久,血淋淋的教训犹在眼前。
“我们为何而战?”陈霄再次抛出这个在讲武堂反复提及的核心问题,但这次给出了更具体的答案,“不是为了大块吃肉、大秤分金,那与流寇何异?我们是为了终结这昏君奸臣当道的乱世,是为了让这天下千千万万的百姓,都能有田种,有饭吃,有衣穿,能安居乐业!我们是在‘替天行道’,而天意,即是民心!”
这番论述,对于刘唐这样习惯了快意恩仇的汉子来说,有些过于深奥和绕弯子了。他听得眉头紧锁,只觉得脑袋里一团浆糊,趁着陈霄停顿喝水的功夫,他悄悄捅了捅旁边坐得笔直的林冲,压低声音抱怨:“朱贵哥哥说的这些,听着是有道理,可……可这弯弯绕绕的,哪有真刀真枪来得痛快!俺老刘听着头大。”
林冲目不斜视,低声道:“刘唐兄弟,兄长所言,乃是我梁山立世之本。若无此心,若无此志,我们与那占据山头的草寇有何区别?又如何能成就大业?仔细听着。”他经历过家破人亡,深知官府黑暗和民心向背的力量,对陈霄的话感悟更深。
刘唐见林冲都如此说,只得挠挠头,继续耐着性子听下去,只是那表情,分明像是在受刑。
陈霄将台下众人的神情尽收眼底,知道思想的转变非一日之功。他也不强求所有人立刻理解,播种即可,自有种子会在合适的土壤里发芽。他接下来开始讲解具体的民政管理要点——如何公平处理乡间纠纷,如何组织民兵训练执勤,如何统计户口田亩,如何推广新式农具和作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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