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夜阑各谋
城西小院，书房内只点了一盏孤灯。
江临渊负手立于窗前，听着身后十一的禀报。
“大帅，慕家马车直接回了府，慕容璟下车时面色铁青，径直入了书房，至今未出。其间有瓷器碎裂声传出。”
十一声音平淡无波，像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
江临渊淡淡地“嗯”了一声，目光依旧落在窗外沉沉的夜色中。
“三千院那边呢？”
“三千院已易容混入慕府外围，探查到慕夫人确已派人去请太医令周大人，理由是感染风寒。但据我们之前掌握的消息，周太医与慕家关系匪浅，尤擅……调理一些疑难杂症，以及配制特殊药物。”
江临渊转过身。
昏黄的灯光在他清隽的脸上投下深邃的阴影。
“特殊药物……”
他重复了一遍，唇角勾起一抹冷嘲。
“看来，这位慕夫人是打算双管齐下了。一方面让儿子施展‘美男计’，另一方面，也准备了更‘稳妥’的手段。”
他走到书案前，铺开一张素笺，提笔蘸墨。
动作流畅而沉稳。
“十一，将我们的判断传给凤仪姑娘。着重提及慕家可能动用药物，请她留意太医院药材流向，特别是周太医经手的部分。”
“是。”
十一接过封好的信笺，迟疑片刻。
“大帅，我们是否要提醒沈小姐……”
江临渊执笔的手微微一顿，墨迹在纸上晕开一个小小的墨点。
他抬眼看着跳跃的灯花，声音里带着几分疏离：
“不必。我与沈小姐不过是各取所需，待此事了结，婚约解除，我自会离开京城。她的安危，不该由我来操心。”
他将写好的信笺递给十一。
语气平静得像在谈论天气：
“把这些交给青鸾，请她转交凤仪姑娘。至于慕家要用什么手段，那是他们与沈家的事，与我无关。”
十一接过信，迟疑道：
“可是大帅，若是沈小姐因此陷入险境……”
“那是她的选择。”
江临渊转身望向窗外沉沉的夜色，声音渐冷。
“从她选择用这桩婚约做戏开始，就该料到会有今日。我不过是个过客，没必要卷入这些是非。”
他轻轻摩挲着腰间的玉佩，眼神清明如水。
“等慕家这步棋走完，我就寻个合适的时机退婚。这京城的水太深，还是早日抽身为妙。”
十一不再多言，身影悄然隐入黑暗。
暖玉阁内，沈清辞正对镜卸妆。
芳儿轻手轻脚地收拾着妆奁。
“辞儿。”
沈母的声音自门外响起，带着几分担忧。
沈清辞示意芳儿去开门。
沈母走进来，挥退了下人，拉着女儿的手坐下。
“今日在珍宝阁……没受委屈吧？慕容璟那混账东西，竟敢当众给你难堪！”
“母亲放心，女儿无事。”
沈清辞垂下眼睫，掩去眸中复杂的情绪。
“江公子他……维护得很好。”
沈母仔细观察着女儿的神色，叹了口气：
“那江临渊，看着倒是个知礼的，也有担当。只是……他的来历终究是个谜。辞儿，你告诉娘，你执意如此，真的只是为了试探慕容璟？”
沈清辞心下一凛，知道母亲起了疑心。
她抬起眼，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像是一个为情所困又心怀不甘的少女：
“娘，女儿只是不甘心。慕容璟他……他若真心待我，为何会因为一纸突如其来的婚约就如此失态？女儿必须弄清楚。”
沈母看着她，欲言又止，最终只是拍了拍她的手：
“罢了，你既有主张，娘也不多问了。只是万事小心，莫要……伤人伤己。”
沈母刚走不久，沈怀安就风风火火地闯了进来，脸上满是兴奋：
“小妹！二哥我都听说了！未来妹夫今日在珍宝阁可太给力了！霸气！看慕容璟那小子以后还敢不敢纠缠你！”
沈清辞无奈地笑了笑：
“二哥，你小声些。”
“怕什么！”沈怀安满不在乎，随即又压低声音，神秘兮兮地说，“不过说真的，那江临渊什么来头？一出手就把珍宝阁新到的珍珠全包了？那可是价值千金！连慕容璟都未必有这般阔绰的手笔。”
这时，沈怀民也缓步走了进来。
他神色平静，目光却锐利如刀，先是扫了沈怀安一眼：
“吵吵嚷嚷，成何体统。”
沈怀安立刻噤声。
沈怀民这才看向沈清辞，语气深沉：
“小妹，江临渊此人，深不可测。与他合作，无异于与虎谋皮。今日他能为你在珍宝阁一掷千金，羞辱慕容璟，来日……或许也会因别的利益，将你置于险地。你好自为之。”
沈清辞心中微震，知道大哥看出了更多东西。
她敛衽行礼，郑重道：
“大哥教诲，清辞铭记于心。”
恰在此时，门外传来管事嬷嬷的声音，说是珍宝阁派人将江公子订购的首饰送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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