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定定地看向青罗,喃喃道:“罗青,你当真只有十三岁之龄?”
青罗缓缓坐直身体,脸上依旧是那抹沉稳的微笑,仿佛刚才那番石破天惊的言论并非出自她口:“陈少爷,年龄从来不是衡量一个人眼光与格局的尺子。重要的是,您是否愿意,与我们一同,去看看这清泉镇之外的广阔天地?”
这时,一直安静旁听的夏含章适时开口,声音清脆地将陈延年从震撼中拉回现实:“哥哥的谋划虽好,但凡事总要循序渐进。”
她将一本账本推到桌前,“依我之见,不妨先从临安一线试水。陈记每月三船货发往临安,返程时先用两成舱位试运罗记的鱼产。”
她翻开账本,指着一行数字:“按特级鱼鲞在临安的市价,每月可运一千斤,刨去运费,能获利一百二十两。稳妥起见,先试三个月。运费各担一半,利润五五分成。货品...便用“陈记鱼品“的名号出手。”
陈延年看着账本上精准的计算,又看看夏含章稚嫩却沉稳的面容,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激荡的心绪。这对兄弟给他的冲击太大了,兄长的眼光格局如海深阔,弟弟的谨慎务实又如山稳重。
“好!”他不再犹豫,取过纸笔,“就依二位所言。陈某今日方知,何为少年英才!”他挥笔立了契书,动作干脆利落。
待送走陈延年,夜色已深。夏含章仔细收好那份墨迹未干的契约,轻声道:“你今日这番话,会不会太过惊世骇俗?我还从未听你提起。”
青罗走到她身边,拍了拍她的肩膀,道:“若不让他看到外面广阔的天空,他怎会知道我们的价值?若无价值,他又怎会踏实跟我们合作?”她顿了顿,声音渐低,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阿章,你可明白,我们为什么要不惜一切,织就这张网?”
夏含章抬眼望她,烛光在眼中跳跃。
“其一,自然是为了积累财富,安身立命。”青罗轻声道,“但这远远不够。我们要建的网,必须能悄无声息地伸到西北去。”
她转身,双手扶住夏含章单薄的肩膀,直视着她的眼睛:“想要斩草除根的势力会一直盯着凉州,你的三位堂兄弟——淮南十五,淮西十三,淮北才十岁。他们在凉州苦寒之地,无依无靠。若有了这张网,我们不用亲赴凉州,便能找到他们,能让人暗中护他们周全,待时机成熟,接他们与我们相聚。”
夏含章眼眶骤然一红,反手紧紧抓住青罗的衣袖,仿佛那是她在惊涛骇浪中唯一的浮木。她用力点头,哽咽得说不出话。
“还有最重要的一点。”青罗目光锐利如刀,仿佛要劈开这沉沉的夜幕,“待我们羽翼丰满,定要查清将军府叛国的真相,为夏家满门讨还清白!这张网,就是我们未来查案时,最锋利的刀,最明亮的眼!”
月光透过窗棂,洒在相携而立的两个少女身上,将她们的影子拉得很长,仿佛已能触及远方。
而此时苏府书房内,苏慕云正听着管家的禀报。
“陈家的货船...要改道往平江县?还从罗记抬了整整十筐鱼鲞上船?”
“千真万确。而且陈少爷从罗记出来时,满面红光,像是捡了金元宝似的。”
苏慕云把玩着手中的翡翠扳指,眼神阴鸷:“看来陈延年是铁了心要跟我苏家作对了。去,仔细查查,他们到底在搞什么名堂!”
“那...罗记那边?”
“先让他们再蹦跶几日。”苏慕云冷笑,“等我腾出手来,再慢慢收拾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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